咸阳城的晨光刚漫过城墙，医署门前的青石路就被急促的脚步声踏碎。三个布衣汉子抬着门板，上面蜷缩着个面色青紫的老妇，她牙关紧咬，嘴角挂着黑褐色涎水，胸口起伏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救人！求素问大人救人啊！”为首的汉子是老妇的儿子李三郎，他膝盖“咚”地砸在医署台阶上，额头磕得渗血，“我娘昨天还好好的，就吃了张炼丹师给的‘长生丹’，半夜就成这样了！”
值守的医馆弟子顾不上多问，急忙掀开老妇的袖口——皮肤下满是蛛网般的黑斑，指甲缝里还残留着丹丸的朱红色粉末。“是丹药中毒！快抬进急救室，我去请素问大人！”
内院书房里，素问刚写完《节气养生册》的增补注解，听闻消息立刻攥紧了笔。她快步穿过回廊时，远远就听见急救室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还有弟子们慌乱的声音：“脉博越来越弱了！”“吐出来的全是黑血！”
推开门，浓重的苦涩药味里混着股焦糊气。素问手指搭在老妇腕上，只觉脉象虚浮如游丝，再看老妇瞳孔，已然散了大半。“准备催吐汤，用银针扎人中、涌泉二穴，再取三克甘草煎汁灌服！”她语速极快，眼神却沉得像冰，“把患者指甲缝里的丹粉刮下来，我要查验成分。”
正忙碌时，医署外的喧哗声突然翻了倍。几个弟子跑进来禀报：“素问大人，外面又来了十几个中毒的百姓，都是吃了炼丹师的丹药！”
素问心头一震。她快步走到医署门口，只见晨光下，二十多个百姓或扶或搀，个个面色晦暗，有的捂着肚子蜷缩在地，有的咳得直不起腰。人群里，个穿锦袍的中年男人正扯着个炼丹师的衣袖怒吼：“你说这‘益寿丹’能强身健体，我家老爷吃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口吐白沫，你敢说不是你的丹有问题？”
那炼丹师梳着高髻，穿件绣着八卦的道袍，却没半点仙风道骨。他用力甩开男人的手，色厉内荏地喊道：“胡说！我这丹是用朱砂、雄黄炼的，都是延年益寿的宝贝，定是你们吃法不对！”
“吃法不对？”李三郎从人群里冲出来，通红的眼睛瞪着炼丹师，“你说早晚各一粒，我娘半点没差！现在她快不行了，你还敢狡辩？”
围观的百姓越聚越多，有几个吃过同款丹药的人顿时慌了神，急忙摸出怀里的丹丸，看着那朱红的丸子，手都开始发抖。“我昨天也吃了这个，今天总觉得头晕恶心，不会也中毒了吧？”“我家老婆子还把丹丸当宝贝藏着呢，这可怎么办？”
素问往前走了两步，声音清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诸位静一静。方才我们查验过，中毒百姓体内都有汞、砷成分，正是朱砂、雄黄里的剧毒物质。这炼丹师所谓的‘长生丹’‘益寿丹’，根本就是害命的毒药！”
道袍炼丹师脸色骤变，指着素问喝道：“你个女流之辈懂什么炼丹？我这是古法炼制的仙丹，你们医馆治不好病，就想赖我的丹药！”
“古法？”素问冷笑一声，转身让弟子端来两碗清水，又从中毒百姓那里取来半粒丹丸，“既然你说你的丹是仙药，敢不敢当着大家的面，把这丹丸融在水里喝下去？”
炼丹师的脸瞬间白了，往后缩了缩：“我……我修炼有成，不用吃这丹也能长生，凭什么要喝？”
“不敢喝，就别谎称是仙药！”人群里有人喊道，接着便是一片附和声。有个老者拄着拐杖走出来，颤巍巍地说：“我儿子昨天也买了这炼丹师的丹，现在正躺在家里抽搐，若我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告到官府去！”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从街口传来。秦斩一身玄甲，带着几个护卫翻身下马，他刚从边境巡查回来，听闻医署出事，立刻赶了过来。“出什么事了？”他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那神色慌张的炼丹师身上。
“秦将军！”李三郎像是看到了救星，爬起来扑到秦斩面前，“这炼丹师卖毒丹害命，我娘还有好多人都快不行了！”
秦斩眉头拧紧，看向素问。素问递过装着丹粉的瓷瓶：“将军，这丹丸里含大量剧毒，已导致二十余人中毒，其中三人危在旦夕。”
秦斩接过瓷瓶，打开闻了闻，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大步走到炼丹师面前，大手一伸，直接扣住了对方的手腕：“光天化日之下卖毒丹害人，你可知罪？”
炼丹师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想挣扎：“我没有！是他们自己要吃的，跟我没关系！”
“没关系？”秦斩手腕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炼丹师的胳膊应声脱臼。“把他绑起来，送到廷尉府严加审问，看看还有没有同党，以及这些毒丹的来源！”
护卫立刻上前，将哀嚎的炼丹师捆了个结实。秦斩转身看向围观百姓，沉声道：“凡吃过此炼丹师丹药的人，无论有无不适，都先到医署接受检查。医馆会免费提供解毒汤药，绝不让更多人受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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