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拓者号的光帆驶入空白光带时，星舰的传感器突然陷入静默。陆千鸣看着屏幕上跳动的雪花点，指尖的光藤竟无法感知到任何频率——这片横跨三个星系的空域里，既没有恒星的脉冲，也没有星云的震颤，连总谱的银灰色光带都在此处变得黯淡，像被橡皮擦淡的笔迹。
“是‘未定义空域’。”洛羽的藤蔓贴在舷窗上，叶片上的图腾完全熄灭。记忆晶墟的碎片突然在脑海中炸开：第一代文明的星舰悬停在同样的空白区域，他们的探测器投下无数光粒，却像石沉大海般没有回音。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块断裂的水晶板上，上面刻着歪斜的字迹：“宇宙的草稿纸，等待被书写的地方。”
陈博士将光谱仪调到最大功率，屏幕上终于浮现出微弱的波形。这些频率既不属于已知的任何文明，也不与总谱的基础频率共振，它们像散乱的墨点漂浮在图谱上，彼此碰撞却不融合。“是‘原始频率’。”他推了推眼镜，声音带着惊奇，“就像还没被组合成词语的字母，这片空域里的所有频率都处于未成型的状态。”
艾克斯突然发现操控台的异常——原本自动导航的航线正在消解，光帆的角度开始不规则偏转。她试图注入总谱的引导频率，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回，控制台表面泛起细密的裂纹。“星舰的控制系统在失效！”她快速切换手动模式，“这片空域会吞噬所有预设频率，就像……在拒绝被规划的轨迹。”
凯尔的通讯器突然发出刺啦声，泽尔人的信号断断续续传来。播种者号正停在空白空域的边缘，母藤的根系在船体周围疯狂生长，却始终无法伸入空白区域，根尖触及边界时便化作透明的光粒。“母藤说这里是‘可能性之海’。”凯尔翻译着混乱的信号，“所有未发生的频率都漂浮在这里，一旦有成型的波形闯入，就会被分解成最原始的粒子。”
陆千鸣让初生律顺着星舰外壳蔓延，试图用金红色的光芒劈开空白。但当光藤触及空域边界时，竟开始变得透明，那些代表创造的频率正在瓦解，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融入空白。“是‘解构效应’。”他收回光藤，指尖感到一种奇异的失重感，“这片空域会把所有‘已完成’的频率拆成碎片，只保留‘未完成’的可能性。”
就在这时，星舰的货舱传来异响。陈博士跑去检查时，发现那枚从记忆晶墟带回的水晶碎片正在发光——晶面上的褶皱里渗出银色的光粒，在空气中凝结成模糊的人影。是第一代文明的领袖，他的光粒子躯体上布满裂纹，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空白不是虚无，是所有频率的源头。总谱的终极秘密，就藏在‘未完成’里。”
人影突然指向舷窗外，空白空域的中心泛起涟漪。无数透明的气泡正在凝聚，每个气泡里都包裹着一个星系的虚影：有的星系里，噬频者与文明和谐共生；有的星系里，总谱从未被发现，恒星正按照原始的节奏燃烧；还有的星系里，开拓者号的残骸漂浮在星尘中，光帆上的纹路扭曲成陌生的形状。
“是‘平行频率泡’。”洛羽的藤蔓剧烈颤抖，叶片上浮现出气泡里的星系图谱，“每个气泡都是一种未实现的宇宙可能性，它们靠原始频率维系存在，一旦被外界频率干扰就会破裂。”
陈博士突然注意到气泡群的异常——靠近中心的气泡正在互相碰撞，它们的边界泛起银光，里面的星系虚影开始重叠。当两个气泡完全融合时，一道全新的频率喷涌而出，既带着噬频者的暗紫色波形，又缠绕着泽尔人的绿色藤蔓，像两种颜色调和成的新色。“频率在融合！”他激动地记录数据，“这片空域能让不同可能性的频率杂交，产生从未有过的波形！”
艾克斯的控制台突然亮起，总谱的防御系统自动激活。屏幕上跳出警告：大量平行频率泡正在向星舰靠近，它们的边界闪烁着红光，里面的星系虚影都呈现出毁灭的景象——有的是恒星过早熄灭，有的是总谱因过载爆炸，还有的是噬频者完全吞噬了所有文明频率。
“是‘危险可能性’。”陆千鸣让初生律在星舰周围织成防护网，金红色的光藤却在接触气泡时变得稀薄，“这些气泡里的频率带着自我毁灭的倾向，一旦破裂就会释放出‘崩坏波’，污染周围的原始频率。”
“播种者号在释放母藤孢子！”凯尔指向副屏幕，泽尔人的星舰正在喷射绿色的光粒，这些孢子接触到危险气泡的瞬间，竟长出细小的根系，将气泡牢牢固定在原地。“母藤能吸收崩坏波！”凯尔的声音带着欣喜，“它们的根系会把危险频率转化成‘休眠粒子’，就像给不稳定的种子裹上土壤。”
陆千鸣突然意识到什么，他让初生律放弃防御，转而向空白空域注入一道未完成的频率——那是他昨夜在星舰甲板上即兴编织的波形，既没有融入总谱的基础频率，也不与任何文明共振，像一段没写完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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