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实验室的玻璃穹顶时，林峰正用镊子将最后一片基因样本夹进恒温箱。
金属器械碰撞的轻响里，他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光纹流动声——艾丽娅的指尖正拂过操作台上的全息投影，淡紫色的光雾在她手腕处流转，像极了地球上初开的薰衣草。
"伤口还疼吗？"她突然转身，光纹里浮起几缕暖金，那是离星人表达关切时的生理反应。
昨夜密道里被铁板擦破的手背还缠着纱布，林峰这才想起自己在对抗极端分子时受的伤。
他刚要摇头，艾丽娅已经握住他的手，微凉的硅基皮肤贴着他的指节："离星的修复凝胶对碳基伤口有辅助作用，等会我去取——"
"叮。"
实验室的通讯器突然发出蜂鸣。
林峰抽回手，看见屏幕上跳出李将军的脸。
老将军的鬓角沾着未干的晨露，战术服领口还别着半片草叶，显然刚从外围防线赶回来："小林，艾丽娅，有情况。"
艾丽娅的光纹瞬间凝住。
林峰按下免提键，听见李将军的声音沉了几分："玛丽亚那丫头要搞事。
她联系了全球直播平台，说今天下午三点要做个'跨物种恋情深度专访'。"他停顿片刻，指节敲了敲桌沿，"我让人查过她最近的动态，社交账号粉丝量掉了二十万，上次报道基因实验事故又被证伪，现在急需爆点。"
林峰的后背绷紧了。
玛丽亚是《星轨时报》的王牌记者，以"为争议而生"着称。
三个月前他们在学术会议上第一次见面，她举着话筒堵在走廊里问："林博士，和硅基生物谈恋爱，是否会影响您对基因融合实验的客观性判断？"当时艾丽娅就站在他身边，光纹因为委屈泛起了灰蓝。
"她可能会诱导你们说矛盾点。"李将军的拇指蹭过通讯器的边缘，"极端分子最近消停，但网上暗流不少。
我让人调了直播台的安保方案，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通讯器黑屏后，实验室陷入短暂的寂静。
艾丽娅的光纹开始缓慢舒展，从灰紫渐变成柔和的粉金："你害怕吗？"她问，声音轻得像落在培养皿上的尘埃。
林峰转身，看见她眼尾的光纹正随着呼吸起伏。
那是离星人独有的生理特征，情绪越浓烈，光纹便越鲜活。
昨夜在密道里，当极端分子的枪口对准他时，她的光纹曾炸成刺目的银白——现在，那抹粉金里裹着细弱的期待，像极了他们在实验室加班时，她偷偷给他泡的地球热可可。
"怕。"他诚实得有些残忍，"怕你被那些恶意的评论刺伤，怕我们的爱情变成别人攻击合作计划的工具。"他伸手碰了碰她耳后凸起的硅基骨节，那是离星人区别于地球人的最显着特征，"但更怕...如果我们现在退缩，以后会有更多像杰克那样的人，用'非我族类'当借口，毁掉两个文明的未来。"
艾丽娅忽然笑了。
她的光纹腾地涨起，在两人之间织出一片流动的星河："我在离星的古籍里读过，碳基生命的'勇气'，是明知道前方有风险，却依然牵起对方的手。"她的手指穿过他的指缝，"林峰，牵紧我。"
下午三点，直播厅的聚光灯准时亮起。
玛丽亚的红色西装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她调整着胸前的麦克风，眼尾的眼线挑得极尖："林博士，艾丽娅女士，感谢你们接受采访。
首先想请问，作为地球基因领域的新星和离星最年轻的生物学家，你们的合作项目已经让人类平均寿命延长了三年——但听说，你们的'合作'不止于实验室？"
镜头扫过林峰。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却比想象中平静。
他侧过身，让艾丽娅的脸完全暴露在镜头里："是的，我们不仅是科研伙伴，更是彼此的爱人。"
玛丽亚的笔尖在采访本上重重一顿："可离星人是硅基生命，地球人是碳基，生理结构、代谢方式、甚至情感表达都截然不同。
有生物学家质疑，这种'爱情'是否只是你们对彼此文化的好奇？"
"好奇会消退，但爱不会。"艾丽娅开口了。
她的光纹随着话语流动，在镜头里呈现出梦幻的渐变色，"三个月前，林峰在实验室连续工作了72小时，因为我随口提了句离星的硅晶花需要特定波长的光才能开放。
他查了三天三夜的恒星光谱数据，最后在培养箱里模拟出了离星母星的晨光——那束光，比任何求爱仪式都让我心动。"
直播间的弹幕突然开始疯涨。
林峰瞥见导播台的监控屏上，"硅晶花72小时"几个词正在热搜榜爬升。
玛丽亚的指甲掐进掌心，笑容却更灿烂了："那如果有一天，合作计划失败，离星人需要撤离地球，你们会如何选择？
是跟随艾丽娅去离星，还是留在地球？"
这个问题像根尖刺。
林峰想起昨夜密道里那具染毒的尸体，想起山头上那个举着望远镜的黑影，想起李将军说的"真正的战斗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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