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帆的话如同狂风暴雨，冲击着在场文人的心神。
每个人都感觉到，自己曾经坚定的信仰遭到或多或少的冲击。
尤其是崔凌峰，作为这场辩论的参与者。
他感受到的更加直观也更加汹涌。
心中那股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儒家思想，逐渐崩溃瓦解。
好像即使自己读遍万卷书，也不可能成为人上人。
“我辈读书人不能成为人上人，那读书还有什么用处？”
“我想考功名！我想当官！可我当了官在国家面前，却和其他人一样，我不能接受。”
“文人是最崇高的！否则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读书？”
“我不相信，我只能做一个普通人！我是读书人比那些普通老百姓都要高贵！”
在场大部分文人都出现道心崩溃的情况。
但还有一小部分人死死的咬着牙，不肯承认文人的地位不如其他人。
崔凌峰刚开始还坚持自己的想法，但随着周围人的疑问越来越多，他的内心也开始动摇。
原本应该举足轻重的文人，真的不能左右一个王朝？
崔凌峰不解，这些问题他从来没考虑过。
文人自傲，傲的是心中那份学识。
只要有足够的学识定鼎天下都不成问题。
可张帆却说，即便文人学识再高，在整个天下面前也只是沧海一粟。
他们就如大海上的一叶扁舟，将自己牢牢关在密不透风的船上。
却忘了自己曾经也是大海的一部分。
眼看下的猛药差不多了，张帆打算结束今天的辩论。
“崔公子，如果一个国家没有文人支持他还会存在吗？”
“不……不会！”
崔凌峰的语气依然坚定，但他的眼神当中却少了几分自信。
“你的意思是说，如今的大离没了文人就会灭亡是吗？”
“不！我可没说过！”
崔凌峰的脸色突变，这话他可不敢说。
胡乱承认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这时崔凌峰才意识到，无论自己如何说都无法回答张帆的问题。
这就是一个悖论，无论回答需要还是不需要，最终的结果大离依然会存在。
只不过国祚延绵的时间长短而已。
因此张帆就是算准了崔凌峰无法回答，这才问出自己的问题。
之前的铺垫都是将他原本竖立起来的自傲逐渐击碎。
最后再发动致命一击。
一个国家的构成是复杂的多样性的。
没有失去谁就不行，也没有谁的地位是最崇高的。
只是每个人都是各司其职，文人只能解决一部分问题，剩下的需要其他人去解决。
面对着崔凌峰逐渐崩溃的表情，张帆也失去了继续下去的心思。
自顾自的起身朝外面走去。
可刚迈出几步，崔凌峰就焦急的喊道。
“等等！张校尉从今往后，我们文人该如何自处？”
崔凌峰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文人没了心中那份高高在上的自傲，今后的道路如同蒙上了一层迷雾，完全无法看清方向。
张帆略微思索，想到了儒家上千年的变迁最后不断改进的学说。
这或许是如今最适合众人的一种思想。
“知行合一。”
轰！
短短四个字在众人耳旁炸响，宛如一道闷雷直击心灵最深处。
崔凌峰眼睛发亮，仿佛找到了一种新的道路。
“何为知行合一？”
崔凌峰不耻下问，甚至朝着张帆深深行了一礼。
这一拜不是对同辈，而是对达者的尊重。
“所谓的知行合一，就是心中所确定目标就认真去做。”
“不管外界如何评论，都要坚定自己的信念。”
“想为普天之下的黎民百姓做点事情，就别整那些高大上的想法。”
“老百姓离了谁都能好好生活，文人自有文人的责任。”
文人的责任？
崔凌峰的眼神更加明亮，他似乎懂了又好像没懂。
知行合一是直指每个人本心的一种全新学说。
它更像是，不在乎你是谁而在乎你做了什么。
所有读书人的目标都是希望国家强大百姓安居乐业。
只要努力去做，没有谁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文人、百姓、兵卒、商贾都是一样的，身份只是一层躯壳，本心才是最重要的。
崔凌峰悟了，他瞬间明白了很多。
当即再次朝着张帆深深一躬。
“请张大人赐教，文人的责任是什么？”
崔凌峰这次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他已经对张帆佩服的五体投地，周围的文人也同样投来敬重的目光。
不仅仅是张帆之前的辩论，更因为他提出了新的一种学说。
这种学说很可能会成为一种大势，席卷整个大离乃至周边诸国。
望着所有人敬重的态度，张帆定了定神，心中涌出一股豪情。
这里终究只是游戏的世界，很多思想理念都没有完全成熟。
不知道将自己所学的东西，放在如今这个版本会造成什么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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