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多少用些晚膳..."小丫鬟捧着食盒在门外怯生生地唤道。
"下去吧。"
这几个字像冰锥般刺穿门扉。小丫鬟吓得一哆嗦，食盒里的青瓷碗叮当作响。她从未听过小姐用这般语气说话——云裳向来是银杏谷最温和的主子，哪怕对洒扫的粗使丫头也从不厉声呵斥。
院墙外传来沙沙的脚步声。东溪推开虚掩的院门，手里拎着几坛桂花酿。
她今日也卸了钗环，一袭墨蓝色道袍衬得身姿越发挺拔，腰间悬着的短剑随着步伐轻轻晃动，精灵王此刻，被她不耐烦其扰的收进了符文里，她实在受不了精灵王那：“帅帅走了，你不追吗？帅帅受伤了，你不去看看？？？帅帅，以后估计就见不到了，你起码去打声招呼吧”。等话语。
"赤月的伤不碍事，医师说静养半月就好。"东溪将酒坛放在石桌上，拍开泥封，"倒是你，打算在这屋里闷到几时，来吧！我们喝它个一醉方休？"她又想起了玄霄。
窗台上一只蓝翅蝶落在窗台，须臾又振翅飞走，带着对玄霄子的思念。
东溪仰头灌了口酒，喉间火辣辣的疼。她知道云裳此刻需要的不是安慰——那个骄傲得像凤凰般的女子，此刻定是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也不肯落一滴泪的。
"他走了。"东溪突然道，"带着那个半死不活的副城主，还有那群奇形怪状的同伴，老爷子竟真放他们出了谷。"
窗内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古彤唇角微扬，又狠狠灌了口酒。激将法对这丫头永远有效。
"谁在乎？"云裳猛地推开窗，眼尾泛着可疑的红，"一个莽夫罢了！也值得你——"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东溪颈间那道新鲜的伤痕上，"你脖子怎么了？"
东溪满不在乎地抹了把颈侧："兰芝那疯丫头干的。我去找周正儒讨说法，正撞上她来了山谷，正在给那废物哥哥包扎。"她冷笑一声，"说什么'命运剑碎，周家必报此仇'，我听着刺耳，就赏了她一耳光。"
云裳瞳孔微缩。她太了解这个东溪——她说得轻描淡写，但能从"比奇双璧"之一的周兰芝手下全身而退，必是经过一番恶斗。难怪她进院时脚步比平日重了三分。
"傻子。"云裳轻声道，翻窗跃出，夺过酒坛仰头就灌。琥珀色的酒液顺着她雪白的脖颈流下，打湿了衣襟。她喝得太急，呛得咳嗽起来，眼角终于滑下一滴泪。
东溪假装没看见那滴泪，只是解下自己的墨蓝道袍外的披风裹住云裳单薄的身子。"赤月让我带话，"她望着渐暗的天色，"说那根裁决之杖上的纹路，像极了精灵族古籍里记载的'天罚之器'。"
云裳握坛的手微微一颤。精灵族的天罚之器——那是传说中能诛神灭魔的禁忌之物。她忽然想起烈九挥杖时，杖身上一闪而逝的金色符文，确实不像人间技艺。
“与我何干？”云裳的声音冷冰冰的，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与她毫无关系。然而，她的内心却并非如此平静，那一丝难以掩饰的关切，让她不由自主地追问：“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话音未落，云裳便举起酒坛子，仰头一饮而尽。烈酒入喉，如烈火灼烧，她却浑然不觉，只是借着酒劲，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坚定。
“毒蛇山谷。”东溪的回答简洁明了，但他的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毒蛇山谷？”云裳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那是一个让她闻之色变的地方。爷爷每次提及，总是流露出恐怖的神情，仿佛那里隐藏着无尽的危险和恐惧。
“他们找不到来的那个密道了，只能进毒蛇山谷。这一路，有他们受的。”东溪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云裳猛地站起身来，手中的酒坛因为她的动作而滚落，“砰”的一声摔得粉碎。酒水四溅，溅湿了她的裙摆，她却浑然不觉。
“你故意的！”云裳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古彤，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知道我会担心，是不是？”
东溪大笑，随手将另一坛酒抛给她："我是知道，某些人嘴上说着'孤独终老'，心里却怕那根黑铁棍子被魔物折了去！"
云裳接住酒坛，指尖在坛口轻轻画圈。暮色中，此时闺蜜之间的她长睫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我只是..."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最后娇声说道："管他什么誓言，我就是喜欢他，怎么了，不能说吗？，七岁时候见他就迷他，这次见了，更加喜欢他！。"酒意上头的云裳又回到了那个曾经的小霸王眼神，失去了少女的矜持。
那夜银杏山谷的听雨轩的灯亮到很晚。
路过的小厮说，听见两位小姐，时而欢谈，时而争吵，时而哭泣，时而大笑，最后竟合奏起《铁马冰河》——那是她们姐妹几个幼时，跟着边境城市乐曲大师西席学的战曲，最后好像是云裳抚琴，东溪吹笛，激昂的曲调惊飞了满院的夜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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