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又道:“旁人我不晓得,只我自家吃麻糍也好、年糕也好,不喜欢夏天,反倒最爱天冷时候吃,若吃麻糍,拿厚纱布揉了,若吃年糕,拿木锤捣了,两样都要趁着还热,当即就吃。”
说到此处,她抿嘴一笑,道:“我一边吃,一边还要从齿间呼气出来散热,呼出来的白汽带着米香,热乎乎,暖烘烘的,天越冷,吃着越暖。”
“新鲜年糕烤着吃,裹糖,年糕越细腻越好,但那糖最好还有一点粗,吃的时候砂糖被热熏得半化不化,能咬到颗粒感……”
宋妙在这里说,边上程二娘、大饼同那侍女并另一头站着的嬷嬷都默默咽起了口水。
而贺老夫人却不住点头,忙道:“是极!是极了!我也最惯冬天吃,最好过年前后那几天,拿炉炭慢慢去烤!”
她说着说着,忍不住同宋妙道:“我年纪轻的时候,一口气能好几根年糕条——夏天吃就没那个味道,莫说夏天,哪怕春秋吃都不对头,总觉得差一口气!”
宋妙闻言一笑,道:“最好烤得外层微焦淡黄,那年糕鼓得肚子胀大,起大泡泡——其实糍粑烤着也很好吃,往肚子里塞或芝麻红糖碎,或填砂糖粒,也可以加红豆茸。”
贺老夫人拊掌大赞,道:“正是我们小时候的孩子吃法哩!”
又叹一口气,道:“只可惜而今进了京,厨子也是好厨子,做法也是照着我们从前做法,可不知为什么,滋味差得拍马都追不上。”
“我们几个一地出来的在一起闲谈,原本都猜是老家的水同京城的水不同,有一年使人快马加鞭送了来,做出来东西各家分了些,也不太对,总不是往日吃的那一口了。”
宋妙便道:“糯食也好、米食也罢,略略一放就容易走了风味,虽是拿冷水存着,其实味道仍旧会变,若不是冬天,坏得就更快了。”
她提议道:“老夫人如若喜欢吃,不妨请厨房做了之后,立时送去,不要耽搁——这一样吃食‘新鲜’二字,胜过其余一切手艺、方子。”
贺老夫人一面听,一面点头,也不知哪一句触动了她,一时简直要给自己抱不平似的,道:“说起这一桩,当年我同姊妹们一道吃烤糍粑,我说味道不对了,虽是同一批做的,前几日吃米香气很足,那一回就平淡得很……她们净说我嘴巴刁!”
宋妙笑道:“想必老夫人自小舌头就灵敏,其实舌头灵有好也有不好,如说不好,旁人什么都吃得香香的,样样好吃,偏舌头灵的总觉得这里不对,那里又不对,很难找到合心意的。”
“若说好,灵舌头最能吃出好滋味,也会吃——如若遇到好吃的,那等快乐,旁人都不能懂!”
贺老夫人听得反复点头,她今日实在头点得太多,简直脖子都要酸了。
宋妙同她又说了几句,才道:“我总觉得那冰镇咕噜肉特别适合夏天,等天气一转凉,就不好吃了——这是一道调味、火候处理好了,会很好吃。”
最后问道:“老夫人当真不趁着这酷暑时节来好好尝一尝,帮我做些评点吗?”
她那日怎么劝何七的,此刻把话改头换面了,来哄贺老夫人,结果同样奏效。
两人虽然一老一少,反应格外相似。
贺老夫人再无迟疑,当即道:“便按小娘子所说,我改日再来吃那麻糍!”
***
前堂里,贺老夫人在兴致勃勃地看宋妙做菜,后院里,珠姐儿跟小莲同样在兴致勃勃地观鱼。
天热,又是下午,鱼儿游动的少,发呆的多,两人就围着对一群鱼指指点点,说这条嘴巴长,点评那条鳞片稀疏,若是有哪一条忽然尾巴一甩,往前一荡,立刻就能引来两人一阵惊呼声,叽叽哟哟的。
小莲虽然看着鱼,心中却一直没有忘记事,眼见时辰不早了,便道:“我要去搓豆子了——我把盆搬过来,你瞧见哪条好玩,跟我说,我们一起说话好不好?”
珠姐儿还没搓过豆子,顿时来了兴趣,忙道:“一个人有什么好看的,等你得空了我们再一起看!我帮你搓豆子吧?怎么搓?是什么豆子?好玩吗??”
“就是绿豆,把皮搓掉,用来做糯米饭的——姐姐做的绿豆蓉糯米饭可好吃了!”小莲一边说,一边不忘夸,夸完,脸又垮了下来,“我以前刚搓的时候觉得很好玩,现在搓多了就不好玩了。”
两个小孩果然凑在一起或擀、或搓起了豆子。
珠姐儿手里学着拿擀面棍擀豆子,嘴里还不忘说话,一副显摆邀功模样:“你不晓得,我一心要来同你玩,使老大劲了!”
她把自己如何想来,家里人如何拦着,说没有大人陪不好上门,又说贺老夫人如何交代,不找好书,给出选那些书的理由,再不肯陪她来的事情一件件说了。
小莲忙夸她,又道:“我这两天也一直想,你怎么还不来,姐姐前次说上回的核桃有的剩,给我做了点琥珀核桃,我还没舍得吃,想着你来了跟你一起分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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