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西市的暮鼓声敲过戌时，青石板路上的灯笼次第亮起，将 “宝昌当铺” 的朱漆门映得通红。苏信隔着雕花木窗，望着檐角悬挂的玄鸟铜铃在晚风中轻晃，铃舌碰撞声里混着远处夜市的叫卖，却半点没入他眼中。掌心的机关罗盘正在逆时针旋转，指针尾部的赤焰纹直指东北方 —— 那里是云家在北疆的秘密据点，此刻正泛着与血手门令牌相同的妖异红光。
“大人，暗格已启。” 当铺掌柜老陈佝偻着腰，指尖按在第三排檀木架的 “离” 字抽屉，暗格开启的轻响中，三卷染着硫磺味的密报如蝶翼展开，“北疆急报，云战霄联合血手门门主‘赤焰老怪’，携刑部尚书铁甲卫共计三百人，分三路逼近玄霄峰。”
苏信的指尖划过密报边缘的火漆印，玄鸟纹边缘的赤焰缺口与他三日前在云昊房内发现的如出一辙。案几上的青铜油灯突然爆芯，火光映得他左眼的寒铁残片泛着冷光，二十年前苏府火场的记忆如走马灯般闪过：父亲书房的铜锁、母亲襁褓里的玉佩、黑衣人刀身上的玄鸟纹…… 他忽然冷笑，指腹碾过密报上 “玄霄峰雪融” 的朱砂标记。
“雪融见枢，双剑合璧。” 云雪裳的雪魄剑垂在身侧，剑穗上的冰纹与当铺青砖的璇玑暗纹共鸣，“父亲的血河秘典需要活人精血催动，怕是在路上劫了商队。” 她素白衣袖拂过案几，露出底层密报上的 “烈阳油” 三字，“城南码头的二十艘快船，船底涂的正是能融化冰蚕丝甲的邪物。”
老陈的铁护手拍在刀柄上，甲胄嘎吱作响：“少爷，东跨院的暗桩递了消息 —— 云昊那厮的侍童揣着赤焰帕子溜出城了，帕角绣着血手门的鬼火纹，准没好事。那手帕的纹路，与当年屠苏府的黑衣人袖口残片……”
“正是血手门的‘赤焰令’。” 苏信打断他，机关罗盘的指针突然指向正北，玄霄峰方向的星图正在急速变幻，“他们想借冰海密道潜入灵枢洞，却不知三日前我们已用雪魄剑寒气封死了入口。” 他忽然望向云雪裳，后者腕间的玉镯正与他眼中残片产生共振，“雪裳，你可记得祠堂秘卷里的‘璇玑幻光阵’？”
云雪裳点头，雪魄剑出鞘寸许，剑穗银纹在青砖上划出冰蓝轨迹：“阵眼在玄霄峰南侧的‘离火’位，需用苏信侯的精血与雪魄剑的寒气同启。” 她忽然指向密报上的 “赤焰舟” 标记，“但他们的烈阳油船队，正好能触发父亲当年埋下的‘烈阳雷火阵’。”
当铺地面突然传来三长两短的震动，这是苏府旧部的 “地听” 警示。老陈迅速掀开暗格，取出半片烧焦的羊皮纸，上面用苏绣密语写着：“血手门在江南水道布‘赤焰舟’，船底刻玄鸟逆纹，可破冰蚕丝甲。”
苏信的指尖在羊皮纸上点出三点赤血，密语瞬间显形出完整的水系地图：“妙极。” 他忽然冷笑，“赤焰舟的逆纹，正好对应灵枢洞的‘坎水’阵眼。老陈，你带二十名机关师去玄霄峰，在冰谷两侧埋伏‘玄铁重剑’，剑刃上涂雪魄剑寒气。”
“那云战霄的血河鞭？” 云雪裳的剑尖轻点地图上的 “玄霄峰北麓”，那里用朱砂画着密密麻麻的赤焰纹，“父亲的邪功专克火系，普通火铳怕是无用。”
苏信从袖中取出个小玉瓶，瓶身刻着的苏府秘纹在雪魄剑光下显形：“这是用灵枢洞火蟾血与赤焰草合炼的‘两极散’，可让血河鞭的赤焰与狼毒对冲。” 他忽然望向老陈，“让烈火山庄的孟庄主在船头布‘烈阳雷火符’，等赤焰舟进入‘离火’方位 ——”
“卑职明白！” 老陈抱拳，铁甲护腕碰撞声中带着苏府旧部特有的韵律，“定让他们的烈阳油，烧了自己的船！”
夜风卷着细雪灌进当铺，苏信望着老陈消失的背影，忽然听见云雪裳轻声道：“你早就算准了云昊的急躁，故意让他缴获假地图？”
他转头，见她正盯着案几上的《大胤舆图》，指尖划过玄霄峰与云府的连线：“云战霄以为掌控了冰海密道，却不知二十年前父亲在每处机关都留了‘反制节点’。” 他忽然取出在云府密室找到的青铜令箭，令箭尾部的流苏正是苏府旧部的暗号，“还记得冰谷之战时埋下的‘玄鸟锁魂链’吗？此刻该让它们见见老主人了。”
云雪裳的雪魄剑突然发出清鸣，剑鞘底部的苏绣星图与令箭共鸣，在舆图上投出十二道冰棱光影：“父亲的血河秘典依赖至亲精血，而云昊……”
“正是他最薄弱的棋子。” 苏信接过话头，机关罗盘的指针突然指向云府东跨院，那里的赤焰纹标记正在疯狂闪烁，“云昊以为借血手门能夺权，却不知他的烈阳诀，早被我在茶水里下了‘冰火引’。” 他忽然轻笑，指尖抚过左眼残片，“当他的内力与血河鞭共鸣时，便是我们收网之时。”
更漏声在远处响起，苏信忽然听见当铺二楼传来瓦片轻响。他袖中机关弩瞬间滑入掌心，弩箭上的荧光粉却在即将发射时凝滞 —— 来者足尖点在飞檐，衣摆绣着的正是寒山寺的冰纹袈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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