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慕的人一直都是你兄长。”
柳如玉面容坦荡，抬眸直视她的眼睛，脸颊却悄悄飘上两朵浮云。
从前总觉得袒露心意会难为情。
如今面对心仪之人的妹妹，反而没有这种感觉。
“只是守孝几年，先订亲的话，也不会有人在背后嚼舌根的。”
周令仪面露不解。
柳如玉微微张嘴，眼底压抑着痛苦之色，慢慢垂下眼睛说。
“其实，也不单单是这一个理由。”、
“更多的是，父亲听闻镇国公和长公主双双离世后，对世子并不抱希望。”
“……”
周令仪攥紧手指，眼底翻涌着怒意，被她闭上眼睛，强行压了下去。
半晌后，她听见自己坚定的声音。
“柳姐姐，从前我们兄妹势不如人，往后可不会了。”
国公府，必须属于他们兄妹！
空气霎时安静了下来。
静谧的气氛中，甚至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半晌。
柳如玉抓起她的手，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抚。
女子轻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从见到郡主的第一面，我就相信你绝不是传闻中说的草包，相反，你细致沉稳，和你兄长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爹以势取人，是他的不对。”
“柳姐姐。”
周令仪反握住那双手，眸光恳切又真诚。
“我不知兄长是否对你有意，所以不敢为你谋划，但嫁人是女子一辈子的事情，你定要三思而后行，不要一时冲动，毁了自己后半生。”
沉默几瞬后。
柳如玉闭闭眼睛，终于下定决心。
“你说得不错，我今天来找你，就是为了退婚的。”
“从前我心悦你兄长，既知无法如愿，嫁给周恪或许也能日日相见。”
“现在才知道，是我想左了。”
柳如玉笑容苦涩，缓缓松开手，整个人身上多了几分颓唐。
“柳姐姐。”
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周令仪微笑，趴在她耳边，轻声道。
“你且安心待嫁，我自有办法让你婚事不成，只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柳伯父那边，就要你自己应对了。”
……
柳如玉走出镇国公府时，指尖还在微微颤抖。
她想要退婚不假，但想到退婚要承担的后果，心中还是无法平静。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柳小姐，请留步。”
夏竹小跑追上来，不由分说将一个小巧的荷包塞进她怀里。
“郡主说，这是专门给您的锦囊妙计，若是不安，就打开看看。”
柳如玉捏着荷包的手轻颤，心中涌上一股暖流，珍重又坚定道。
“我会的，替我谢谢你们郡主。”
夜色萧索，寒月高悬。
雅阁内灯火通明，嬉笑声不断。
周恪斜倚在软榻上，袒露出大片的胸膛，暧昧的红痕隐约可见。
他双臂大张，搂着三四个身穿薄纱的曼妙女子，脸上挂着邪魅的笑容。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
他浑身打了个寒战，拧眉道。
“怎么不关窗户？”
话音刚落。
周淑华已经大步走了进来，满脸愠色，在看见他怀里左拥右抱的时候，双眸窜起两团怒焰。
她指着大门。
“滚出去！”
女子们看她要发飙，纷纷小跑出去，还不忘带上房门。
屋内只剩下兄妹两人。
周淑华的脸唰一下沉了下来。
“哥哥，你马上就要成亲了，为何要在这些贱婢身上作践自己？”
“柳家要知道，一定会退婚的！”
周恪被她一通指责搞得心头恼火，坐直身子，冷冷看她。
“那就让她退，谁稀罕热脸贴她的冷屁股？！”
“你又不是没看见，她和周令仪那个贱人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何曾将我这个未来夫婿放在眼里？”
“要不是为了你，老子哪用受这种恶气！”
一股无名火猛地冲上心头。
他抓起桌上的果盘，狠狠摔向墙壁，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碎瓷片飞溅得到处都是。
“啊——”
尖叫声响起。
周淑华抱头蹲下，吓得花容失色，脸色更是惨白如纸。
好似有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周恪突然清醒，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赶紧手忙脚乱地去扶她。
“华儿，哥哥错了，哥哥不该凶你。”
手才刚刚靠近，却被她避开。
周淑华眼底布满惊恐，还有浓浓的委屈，红着眼眶站起来。
“哥哥好好休息吧。”
说完，她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恪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充满悔恨和痛苦，蹲下身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混账，我真是个混账！”
这可是他捧在手心中的妹妹啊。
可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觉得周淑华聒噪，脑中不自觉闪过一张略显陌生的脸。
——周昭棠，他的亲妹妹。
周淑华昏迷那段时间，她总是一个人，默默为全家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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