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发生了什么？"他声音嘶哑。
"衣柜..."苏清清喘息着说，"它准备今晚完成...吞噬我。林梦的幽灵告诉我，午夜时分是它最脆弱的时候，当它试图转换宿主时。"
程远摸出手机："我现在就叫人把它搬出去烧掉！"
"不行！"苏清清抓住他的手，"林梦说需要银线和铜...我想我明白她的意思了。"
她指向自己的工作台："我有纯银绣线，你去找些铜钉来。如果衣柜真的是周木匠的魂器，那么传统方法可能有效。"
程远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我认识一个五金店老板，现在就去。你...你会没事吗？"
苏清清望向卧室方向，衣柜门紧闭，但门缝中渗出丝丝黑气："我不知道。但我会想办法拖住它。"
程远离开后，公寓陷入诡异的寂静。苏清清坐在工作台前，拿出银线和针，开始在一块白布上缝制复杂的符文——这是她从林教授给的符纸上记下的图案，虽然那张符纸已经化为灰烬。
随着每一针落下，她感到衣柜的"注视"越来越强烈。下午三点，卧室突然传来指甲刮擦木头的刺耳声音，持续了整整十分钟才停止。
五点，苏清清发现自己的左手小指第一节完全木化了，皮肤变成光滑的木质，关节成了木节。她没有惊慌，反而更加专注地缝制符文。
七点，程远带着一包铜钉回来，看到苏清清的木化手指时脸色煞白，但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开始按照她的指示，将铜钉排列成特定的阵型。
"林教授回我消息了，"程远低声说，"他说明天一早带人来处理，让我们撑过今晚就行。"
苏清清苦笑："如果我们能撑过的话。"
随着午夜临近，公寓里的异常现象越来越多：温度骤降，墙壁渗出黑色黏液，家具自行移动。最可怕的是，苏清清的木化现象开始蔓延，现在她整个左手和右前臂都变成了木质。
十一点三十分，两人准备就绪。苏清清将缝好的银线符文布披在肩上，程远口袋里装满了铜钉，手里拿着铁锤。
"记住，"苏清清说，"等它开始转换过程再行动。林梦说那是它最脆弱的时刻。"
程远点头，握住她的手——木质部分冰冷坚硬，仍有知觉的部分温暖柔软："不管发生什么，我不会让它带走你。"
十一点五十分，衣柜门自行打开，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中涌出。苏清清感到自己的灵魂似乎要被扯出体外，她咬紧牙关抵抗。
十一点五十五分，七个幽灵从衣柜中飘出，围成一圈，开始无声哀嚎。周木匠的幽灵最后出现，但这次他被无数藤蔓缠绕，仿佛一个提线木偶。
十一点五十八分，苏清清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衣柜移动。程远想拉住她，却被无形的力量掀翻在地。
十一点五十九分，苏清清被拖入衣柜内部的黑暗空间。这里远比外表看起来广阔，像一个木质的大教堂，无数藤蔓从四面八方伸来，缠绕她的四肢。
午夜整。
衣柜内部突然亮起暗红色的光，苏清清看到自己的木质部分开始蔓延加速。与此同时，一股陌生的意识试图涌入她的脑海——衣柜的本体意识，贪婪而古老。
"终于..."一个不属于任何人类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完美的容器..."
就在转换过程达到顶峰的瞬间，苏清清用尽全力抖开肩上的银线符文布。银光迸发，衣柜内部响起震耳欲聋的尖叫，藤蔓抽搐着松开。
"现在！程远！"苏清清大喊。
程远冲上前，将铜钉一枚枚钉入衣柜的关键节点：铰链、柜角、门缝。每钉入一枚，衣柜就剧烈震动一次，喷出暗红色的液体。
苏清清趁机用半木化的手抓住两根主藤蔓，将银线缠绕上去。银线接触木质的瞬间，如同烧红的铁丝碰到黄油，滋滋作响地陷入其中。
"你们困不住我！"衣柜的声音变得扭曲，"我已经是永恒！"
"不，"苏清清咬牙道，"你只是个被困在自己作品里的可怜虫。"
她将最后一根银线刺入衣柜正中的暗红色木块——周木匠笔记中提到的那块"百年槐木心"。一阵刺目的红光爆发，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裂声。
苏清清被冲击波抛出衣柜，撞在墙上。她最后的意识是看到衣柜门重重关上，所有铜钉同时亮起金光，形成一个封闭的网，将什么东西牢牢锁在了里面。
然后，黑暗降临。
苏清清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程远趴在床边睡着，胡子拉碴，显然守了很久。她试图抬手，惊喜地发现木化部分已经消退，只留下淡淡的木纹痕迹。
"你醒了！"程远被她的动作惊醒，立即按下呼叫铃，"已经三天了...医生说你的情况他们无法解释..."
"衣柜呢？"苏清清嘶哑地问。
程远的表情变得复杂："林教授带人把它运走了。他说...说会妥善处理。"
苏清清皱眉："你不相信他。"
"我不确定。"程远压低声音，"他带来的人...看起来不像学者，更像军人。他们对衣柜的兴趣太专业了。"
出院后，苏清清的生活似乎恢复了正常。她的公寓里换上了崭新的衣柜，再没有物品自行移动，也没有噩梦侵扰。
但有时候，在深夜画设计图时，她会突然发现自己画出了维多利亚风格的裙装，右下角签着"林梦"的名字。而程远偶尔会从噩梦中惊醒，说梦见自己被木质纹理覆盖全身。
一年后的某个夜晚，苏清清从睡梦中醒来，发现程远不在床上。她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房，看见丈夫正对着电脑屏幕皱眉。屏幕上是一个仓库监控画面，中央赫然是那个应该已经被"销毁"的实木衣柜。
程远轻声自语："还在休眠...但不会太久..."
苏清清退回卧室，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左手小指又出现了木质纹理。
衣柜等待下一个轮回。而她和程远，似乎已经成为了这个轮回的一部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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