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院。
萧衍背对门口，立在窗前.
背脊因伤挺直，线条紧绷如弓弦。
凌风无声进来，单膝跪地，头颅低垂。
“说。”萧衍声音冷硬，视线依旧落在窗外墨色庭院。
“爷，”凌风语速极快，不敢有丝毫拖沓，“属下跟了一路。二公子确实送表姑娘回了别院，两人并未有过多的话语。”
萧衍紧握的拳头，指节微微松动。
“不过似乎提到了岐黄轩，”
萧衍猛地转过身，眼底寒意更甚，“她倒是真敢说！”
她是不是觉得谁都能帮她？还是想借此告诉所有人，她穆清婉要脱离国公府这滩烂泥？
简直天真得可笑！
凌风头埋得更低：“……二公子还拿出一个锦盒，似乎想送给表姑娘。但，表姑娘并未接受，便直接进院了，二公子随后也离开了。”
没收萧祁的东西？那倒还不算太蠢。
萧衍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稍稍退去些许。
“属下还看到，”凌风顿了顿，“有个眼生的婆子，鬼鬼祟祟的，等二公子他们走远了，像是往夕兰院去了。”
夕兰院？柳如烟的人？
萧衍的眉头瞬间拧紧，眼底闪过一丝真正的担忧。
柳如烟，那个女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她巴不得抓住穆清婉一丝错处，将她赶出府，或者，用更阴毒的法子，让她身败名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个念头让萧衍心底那股保护欲再次升腾，比之前的占有欲更加强烈。
他的人，旁人休想动一根手指头！
萧衍声音恢复惯常的冷漠，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狠绝，“下去吧。派人盯紧夕兰院，不是风吹草动，是任何可疑的人、可疑的事，立刻汇报。稍有延误，提头来见！”
“是！”凌风领命，迅速退下。
萧衍重新看向窗外，目光幽深，仿佛能穿透夜色，落在那个小小的院落。
穆清婉，你想凭自己立足？可以。
去药铺当学徒？那种地方，鱼龙混杂，远不是绣花房那般简单。
但国公府这潭浑水，远比你想象的要深邃阴暗。
你以为避开我就行了？
麻烦，才刚刚开始。
与此同时，夕兰院。
烛火跳跃，映照着柳如烟扭曲的脸。
禁足的日子没让她平静，只让心里的怨毒像疯长的藤蔓，缠绕得更紧，更深。
“啪！”又一只上好的茶杯砸在地上，碎片飞溅，像她此刻支离破碎的理智。
“废物！都是废物！查了这么久，就只查到她每日去药铺？”柳如烟厉声尖叫，胸口剧烈起伏，像随时会炸开的火药桶，
“去药铺能查出什么？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值得你滚过来跟我汇报？！”
跪在地上的管事嬷嬷吓得瑟瑟发抖，额头紧贴冰凉地面：“回……回二夫人，那表姑娘确实，除了每日去那岐黄轩，旁的……旁的实在没打探到什么异常。岐黄轩的老医师昨日还拒绝了表姑娘，不知怎的，今日又答应收她做学徒……”
“什么？学徒？！”柳如烟像是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随即脸色变得无比狰狞，声音尖利得像指甲划过生锈的铁板，
“就凭她？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她懂什么医术？扫地洗衣还差不多！那老东西是瞎了眼不成！还是收了谁的黑心钱？”
她猛地看向嬷嬷，眼神凶狠：“你去查！给我想尽办法查清楚那老东西为什么突然收她！是不是有人暗中给她撑腰了？是谁？”
萧芷柔恰好走进来，见柳如烟正在发狂，地上跪着下人，不由皱眉：“姨娘，这是怎么了？谁又惹您生气了？”
她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急促混乱的脚步声。
那个去盯梢的婆子连滚带爬闯了进来，脸上是邀功的兴奋，全然没注意到屋里的低压。
“二夫人！二夫人！奴婢有天大的要事禀报！”她声音又急又快，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幸灾乐祸。
那婆子看到萧芷柔也在，更加来劲，连忙将刚才看到的景象，带着她脑子里的臆想和恶意，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
“二夫人，五姑娘！奴婢亲眼看见！就在刚才，二公子……二公子他，陪着那位表姑娘，从世子爷的清风院方向出来！”
“什么？！”柳如烟和萧芷柔同时惊呼，脸色骤变，血色褪尽。从清风院出来？这都什么时辰了？！
婆子喘着粗气，“二公子还拿了个锦盒送给表姑娘！那样子……哎哟，亲近得很！二公子那体面人，亲自送东西啊！”她夸张地比划，暗示着什么。
柳如烟死死盯着婆子，“你确定……二公子给她东西了？她收了？”
这怎么可能？祁儿向来规矩稳重，怎么会跟那个小贱人牵扯不清？
婆子眼神闪烁，她哪儿真看清收没收啊，但此刻要火上浇油，自然往狠了说，
“哎哟夫人，锦盒都递到跟前了，二公子那般姿态，哪有不收的道理？奴婢瞧着，表姑娘当时啊，眉开眼笑的！那模样，别提多得意，多风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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