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玉珏破晓
两头、三头、四头……雷魈如同从九幽深处不断爬出的恶鬼，接连从紫黑色漩涡中探出狰狞头颅。
每一次新的凶兽现世，都似在众人本就破碎的心上又狠狠剜下一刀。
昆仑虚的空气被腐臭与血腥填满，地面堆积的尸体层层叠叠，残肢断臂间，不知多少未说完的遗言、未兑现的承诺被永远掩埋。
"人生的意义是什么？修道修道，又到底修的是什么？"一位满身血污的散修突然跪地哭喊，手中握着的断剑还在往下滴着血水。“下辈子，不练剑了……”
他眼前，年青的徒弟被雷魈利爪贯穿胸膛，那孩子至死都还保持着挥剑的姿势。
这句话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众人心中压抑已久的迷茫。
是啊，他们历经千辛万苦踏入修仙之道，有人为了长生，有人为了守护，有人为了追寻大道，可如今面对这似乎永无止境的劫难，一切努力都如同在黑暗中徒劳摸索。
夙瑶的十二玉胜大阵光芒一次比一次黯淡。
当她再次勉强启动大阵，将一头雷魈绞杀成碎片时，口中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发间玉胜的光芒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她踉跄着扶住祭坛，指甲深深掐进石砖，留下道道血痕。
一旁的天墟心痛如绞，却只能握紧断剑，警惕地注视着四周，防止雷魈趁机偷袭。他知道，此刻的每一分守护，都是在为夙瑶争取喘息的时间。
昆仑山下，原本络绎不绝的支援队伍已变得稀稀拉拉。山道上，散落着破碎的旌旗、断裂的兵器，还有尚未冷却的尸体。
一位白发苍苍的掌门望着山顶翻涌的雷云，手中的掌门令"当啷"落地。
他声音颤抖，带着从未有过的绝望："撤！让弟子们都撤！这不是人力能抗衡的！"
周围的弟子们红着眼眶，却无人反驳。他们见过太多同门在雷魈爪下惨死，见过太多生命如蝼蚁般消逝，此刻，活着，似乎成了最奢侈的愿望。
天墟怀中的玉珏突然发烫，烫得他胸口生疼。那是数月前在谢天机遗迹中找到的玉珏，此刻正发出温润的白光，光芒中隐隐浮现出古老的符文。
他低头看向玉珏，谢天机留下的预言在脑海中回响起，云渊与江沉舟飞书来信上所说的来龙去脉。可另两块玉珏又在何处？这个问题如同一团迷雾，压得他喘不过气。
难道，他们真的要眼睁睁看着这世界被雷魈毁灭？
就在众人陷入彻底绝望时，一声清越的龙吟撕裂长空。
只见南方天际出现一道璀璨金光，光芒中，一条浑身散发着琉璃光泽的巨龙破浪而来，龙鳞间流转的星辉将暗沉的天空都照亮了几分。
"是云渊！云渊师兄来了！"玄霜仙子激动得握剑的手都在发抖，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她想起多年前，云渊与江沉舟他们以前建设大荒山海的情景。曾在她困惑迷茫出手相助。
那一抹龙影，会不会是绝境中的希望？
陈参商的声音穿透战场的轰鸣："还有江沉舟他们！快看龙背上！"
只见龙背之上，江沉舟手持块泛着青光的玉珏，洛冰璃的玄冰剑蓄满寒气，汐音的玉箫跳动着金色的音波。
一声轰响，云渊落地！
云渊龙尾横扫，如同一柄开天辟地的巨斧，将一头雷魈击飞数十丈。那凶兽庞大的身躯撞在山峰上，肚腹被撕开巨大的裂口，墨绿色的内脏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其余三头雷魈立刻扑上前去，争抢着吞噬同伴的血肉。它们撕扯内脏的声音、咀嚼骨头的脆响，混着雷暴的轰鸣，构成了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乐章。
但此刻，幸存的修士们眼中却燃起了久违的希望之火。那闪烁的光芒，如同暗夜中的灯塔，指引着他们在绝望中继续前行。
云渊在空中一个急转，化作青衣青年落在众人面前。他的发丝与衣袂间还萦绕着星辰碎屑，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震慑天地的威严。
"神女前辈，天墟前辈，"
江沉舟从龙背上跃下，将玉珏高高举起，"我们在东海流波山与岷山遗迹处找到了谢天机前辈留下的另外两块玉珏！三块玉珏合璧，可封印域外屏障！"
天墟怀中的玉珏发出清脆的嗡鸣，仿佛快乐的乐章。
当三块块玉珏同时拿出来时，爆发出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昆仑虚。
那些在雷暴中挣扎的修士们，第一次看清了彼此脸上的泪痕与笑容
——原来希望，真的会在最黑暗的时刻降临。
"阿照，你带着玉珏去封印漩涡！"夙瑶强撑着站起身，十二玉胜重新焕发出夺目光芒，"这里交给我！"
她的声音坚定如铁，却瞒不过天墟！她唇角溢出的鲜血，已将衣襟染成暗红。
天墟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中饱含着担忧、不舍与信任。
他知道，这一战，他们必须赢，为了死去的同门，为了天下苍生，也为了彼此许下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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