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润州城下打得极为凶险，天定连个战情也送不回来？”
方腊皱眉思索：“这张文远，看来也不容小觑啊。”
他想遍了各种可能，最多也就是想到润州城的战争激烈，至于润州城破，这个选项就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那长江天堑是那么容易度过的？
就在他担心之时，国师包道乙急急忙忙走入。
包道乙原是金华山出家的道士，自幼研习各方道术，投奔方腊后凭借一手法术和蛊惑人心的技巧帮助方腊传教，功劳甚大，方腊起义之后包道乙的书法武艺也都有大用，一度充当方腊的智囊角色。
如今被报道以封为灵应天师，是方腊政权中的宗教核心派系人物，享有半个相国地位。
方腊见他脸色不对，心中咯噔一下：“可是润州城传来消息？”
包道乙脸上犹有不敢置信神色，半晌才道：“陛下，不是润州，是常州。无锡传来消息……常州城破了……”
“哪里？”方腊惊得眼睛瞪大。
张文远过长江打下润州都是他觉得不可能的事情。
听到常州这个地名，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常州还在润州以南一百多里地，张文远怎么会到常州的？
包道乙也是难以相信，硬着头皮一番解释。
原来常州城破的消息，是驻守无锡的将领发现往常州去的运河被阻断，派人探查才得知。
无锡守将派去探查常州情形的船只十去九不还，可见张文远已将常州水关全部封锁，已经尽夺常州大城。
包道乙得到这消息后自己也是不敢相信，确认了三遍不是无锡守将把地名写错了。
在得到确定答复后包道乙由自怀疑。
若非无锡守军是方腊亲信，他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收了朝廷的钱专门来传播谣言的。
可无锡守军没必要骗他，包道乙这才急急忙忙来汇报。
半晌之后，方腊才勉强接受了这个结果，沙哑着嗓子应道：“即是说，润州、常州皆已破，方天定、石宝、邓元觉所率的三万军，也折损于途中？”
“这张文远……难道是飞来的吗？”
他真是无法置信，张文远的实力比他想象中强得实在太多。
包道乙已是惊讶了一路，对于方腊的询问，他根本无法回答，小声劝诫道：“圣上，前方消息不明，但张文远已下常州……圣上是否应该考虑回銮睦州以图安稳……”
方腊缓缓抬起头，恶狠狠盯着包道乙：“国师的意思是，怕那张文远从常州府直下杭州？”
包道乙被方腊虎目一瞪，顿时觉得气势弱了三分，鼓着胆子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圣上万金之躯，还是避其锋芒。”
“哈哈哈哈！”方腊狂笑起来，“洒家避他锋芒？”
“洒家乃是明尊乘运而生，若弃了杭州大城，天下百姓该如何看洒家？”
方腊的政权这时已经面临统治危机，叛乱不断。
杭州城已是他们手中最后一个紧要城池。
若退离此处回到睦州，自然是在最危险的情况下有机会转战清溪帮源洞等地，进入山区保存一些根基。
可是对于方腊来说，这却是他绝不愿意接受的结果。
他乃是乘运而起，在起义的这一年中，势如破竹，获得各方百姓支持。
他真心以为天命在己，这个世道便该由他方腊来改变。
如今好不容易夺得江南八州数地，方腊觉得若是此时离开这杭州城，怕是一生也不能再进了。
方腊道：“当年未破杭州城，我摩尼教损失多少弟兄？”
“朕这皇位乃是兄弟的尸骨铺就的，弟兄们前赴后继，为的便是给百姓造一太平盛世。”
“而今天下动荡，就因为那张文远乱军到来，洒家便弃杭州大郡而去？”
“如何对得起抛家舍业追随我的弟兄！”
包道乙心中一叹。
他知道方腊的性格，方腊既已说出此话，定然不可能舍弃杭州城而逃了。
果然，便听方腊做出调遣：“命方杰速速带西路军回援杭州；命王寅，领兵五万，驻防崇德；无锡、秀州、平江府一线，将士必须死守，士卒有言退却者，斩！”
“朕就不信，天命之子竟会被那张文远给打败！”
……
常州城下，张文远看着面前地图。
从常州往南一线，就是无锡和平江——平江即后世的苏州。
在此时，平江府还没有经过南宋的大开发，人口远不如后世苏杭广阔，并不足以作为战略支点。
至于苏州往南的秀州——即后世嘉兴乌镇一带，就更是人口稀少了。
沿大运河一路往南，方腊真正有意义进行大规模防守的，便是杭州城外的崇德和长安镇一线。
张文远现在已经派呼延灼和关胜带领两军，沿着无锡、平江、秀州一路平推。
估计在火炮加持下，杀到崇德，用时不会超过半个月。
“这段时间就是战前的短暂休整期。”
“为接下来的苦战，我也要早些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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