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朗摇了摇头，脸上的疲惫更深了。
“通讯目前基本断绝了。短期内想要恢复通讯基本不可能，现在整个世界都是一个个信息孤岛。我们很难联系上其他城市的大型基地。或许京市，或许沪市，他们有更好的方法，但我们不知道。目前也联系不上。如果派人去其他城市，几千公里的路，沿途有多少丧尸和不可控因素？风险太高，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霍铮猛地抬起头，双眼赤红，呼吸急促，“基地长！徐琰有更好的药剂，而且价格更低！我们根本就不需要冯文的那个破苔藓了！我们直接断掉基地的净化生产线，把冯文的饭碗给他砸了！我看他还拿什么跟我们斗！”
徐琰那句“把桌子掀了”的话，在他脑中轰然作响。
这就是掀桌子的机会！
周朗的眉头猛地一跳，霍铮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断掉冯文的命根子，让他彻底失去掣肘自己的资本，这个想法，在他脑海里闪过不止一次。
他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眼神变幻不定。
这个诱惑太大了。
一旦和徐琰合作成功，他就能彻底整合基地内部，将所有力量拧成一股绳。
冯文派系将不攻自破。
可是……
“风险太高了。”
周朗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摇了摇头。
他看向霍铮，眼神重新恢复了冷静和理智。
“霍铮，你想过没有。我们对这个徐琰，可以说得上是一无所知。只知道他实力深不可测，他的背景，他的目的，我们全都不清楚。他今天可以卖给我们两百晶核一瓶，明天呢？后天呢？万一他的供应不稳定，或者等我们自己的生产线彻底荒废后，他坐地起价，把价格提到两千，两万一枚晶核，我们怎么办？”
“到时候，我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把整个基地的命脉，交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强者手里，这是在赌博！我周朗，赌不起，云城这几十万幸存者，也赌不起！”
一番话，如同一盆冷水，将霍铮心头那股掀桌子的冲动浇得半灭。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周朗说得对。他们对徐琰的了解，仅限于他强大的实力和深不可测的底蕴。
而未知，往往代表着最大的风险。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沉寂。
桌上那枚百分之六十纯度的晶核，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就像一个毒苹果。
吃下去，可能解决所有问题，也可能……万劫不复。
良久......
“赌不起？”
霍铮忽然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自嘲。
他抬起头，直视着周朗：“基地长，你以为我们现在就不是在赌吗？我们把整个基地的未来，都赌在冯文身上！赌他不会变本加厉，赌他不会把基地彻底掏空！”
霍铮向前一步，声音越发激昂。
“您说把命脉交到徐琰手里是赌博，那我们现在呢？我们的命脉不就攥在冯文手里吗？这难道就不是赌博？这是一个必输的赌局！”
“基地长，这不是赌不赌的问题！是我们已经输不起了！”
“一个是温水煮青蛙，慢慢等死。一个是放手一搏，九死一生！您选哪个？”
霍铮的一字一句，狠狠砸在周朗的心上。
是啊。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求稳，是在为基地的未来负责。
可霍铮的话，却撕开了那层虚伪的遮羞布。
所谓的稳妥，不过是自欺欺人。
所谓的负责，不过是慢性死亡。
现状，已经烂到了根子里。
外部有强敌环伺，内部有蛀虫掏空根基。
他这个基地长，光是维持着这个烂摊子不立刻崩盘，就已经耗尽了所有心力。
徐琰的出现，不是一个苹果，而是一把刀。
用，还是不用？
周朗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他想起了那些无助的幸存者，想起了那些在战斗中牺牲的战士，想起了自己建立这个基地的初衷。
是为了让人们活下去，有尊严地活下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一个内斗不休的泥潭里，慢慢腐烂，等待末日的最终审判。
终于，他停下了脚步。
他那双疲惫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一丝许久未见的锐利光芒。
“你说的对，我们已经输不起了。”
周朗的声音低沉，却带着决断，“不能再等了。”
霍铮眼中的疯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亮色。
“那我们……”
“掀桌子！”
周朗吐出三个字，斩钉截铁，“但不是现在就掀。”
他走到办公桌后，从一个隐蔽的柜子里拖出一个沉重的黑色金属箱，丢给了霍铮。
箱子入手沉甸甸的。
“这里面，是一万枚二级晶核。不是基地的公账，是我自己的私人储备。”
周朗看着霍铮，一字一顿地说道，“现在，我把它交给你。”
霍铮的心脏猛地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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