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如同一头受惊的钢铁野兽，引擎发出撕裂般的咆哮，在通往洛邑的国道上疯狂疾驰。车窗外，汴梁城那灰蒙蒙的轮廓在浓雾中飞速倒退，却像一块沉重的铅石压在韩斌心头。赵杞中那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急迫，包公湖底那诡异的死寂混沌，以及“鬼市蜃楼”、“古城层污染”这些充满不祥的字眼，在他脑中反复回响。车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两名护送的镇秽司队员紧抿着嘴唇，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前方被浓雾笼罩的道路，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再快点！”副驾驶的队员声音紧绷，不时看向后视镜，仿佛有什么洪荒巨兽在追赶。
韩斌靠在后座，努力平复着翻腾的气血和混乱的思绪。他下意识地摩挲着赵杞中塞给他的那块刻着“曹”字的黑色令牌，冰凉的触感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定。络绎友…曹老板…洛邑…这些陌生的名字和地名，成了他此刻唯一的去处和希望。
突然！
轰隆隆隆——！！！
一阵沉闷到极致的、仿佛来自大地脏腑深处的恐怖巨响，毫无征兆地爆发！整个天地都猛烈地摇晃起来！越野车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瞬间失控！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身剧烈地左右甩摆，几乎要翻滚出去！司机脸色煞白，死死把住方向盘，凭借着高超的车技和车辆的强悍性能，在剧烈的颠簸和失控边缘勉强稳住车身！
“地震？！”韩斌被巨大的惯性狠狠甩在车门上，额头磕得生疼，他惊骇地望向车窗外。
不！不是普通的地震！
他看到了永生难忘的、足以颠覆认知的恐怖景象！
只见远处那被浓雾笼罩的汴梁城…正在崩塌！不是建筑垮塌那种局部的破坏，而是整个城市的地基，连同其上的所有建筑、道路、桥梁…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握住，然后…狠狠地向下按去！ 城市在视野中以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速度下沉、矮化！摩天大楼如同被推倒的积木般成片倾颓，在浓雾中化作巨大的烟尘蘑菇云！大地如同脆弱的蛋壳般裂开深邃无底的黑色巨口，贪婪地吞噬着这座千年古都！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是序曲！
就在汴梁城被“按”入地底的同时，在那塌陷巨坑的中心，在那吞噬一切的无底深渊之上，新的“存在”正以更加恐怖、更加亵渎的方式，强行升起！
轰！轰！轰！轰！
如同地狱的阶梯被一节节推出地面！伴随着震耳欲聋的、仿佛无数巨棺同时开启的摩擦声和岩石崩裂的轰鸣，一座座庞大、扭曲、散发着浓烈腐朽与死亡气息的城池轮廓，如同从坟墓中爬出的巨人尸骸，从汴梁城消失的地基深处，破土而出！
它们层层叠叠！
最底层的，是夯土版筑、粗犷原始的商代城垣，其上覆盖着厚厚的、流淌着污秽黑水的淤泥，城墙上布满狰狞的青铜兽面纹，却早已锈蚀得如同流淌的脓血。
其上，是汉代砖城的残骸，巨大的条石断裂歪斜，残留的城阙如同折断的巨兽肋骨，缝隙中爬满了散发着磷光的惨绿色苔藓。
再往上，唐代里坊的格局依稀可辨，但坊墙早已坍塌，青石板路上覆盖着厚厚的、如同霉菌般的灰白色沉积物，曾经繁华的街市只剩下扭曲变形的朽木框架。
紧接着是宋代汴梁的幻影！那本该是《清明上河图》中的繁华盛景，此刻却扭曲失真！虹桥断裂，汴河干涸，化为流淌着粘稠沥青的黑河！鳞次栉比的商铺和民居如同被巨力揉捏过，歪斜地堆叠在一起，窗户变成了空洞淌血的眼眶！
更上层，金、元、明、清乃至近代的汴梁城碎片，如同破碎的镜片般强行镶嵌、堆叠在一起！不同时代的建筑风格、街道布局、甚至残留的招牌文字（篆、隶、楷、简）都混杂不堪！所有的砖石、木材、金属都呈现出一种被时光和污秽共同侵蚀的、病态的黑褐色，表面覆盖着不断蠕动、如同活物般的粘稠油膜和锈蚀斑块！
一座由历代汴梁城尸骸堆砌而成的、高达数千米的、扭曲畸形的“巨塔”！它矗立在原本汴梁城的位置，刺破了笼罩天地的灰雾，直插阴沉的云霄！这便是“鬼市蜃楼”的真身——被深渊污染、从历史坟墓中强行拖拽出来的、历代古城的尸骸聚合体！
“4100年…老天爷…” 开车的队员声音颤抖，充满了绝望的敬畏，“这…这就是汴梁的‘底蕴’？被…被污染成了这个样子？！”
韩斌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了！他体内的“玉耳”疯狂尖啸，捕捉到从那座“古城巨塔”中传来的、如同亿万亡魂同时哀嚎的恐怖精神冲击！那不仅仅是声音，更是积攒了数千年、被污秽放大的历史沉疴、战争怨念、洪水绝望、以及被深渊扭曲的疯狂！他胸口被阿婆封印的深渊之种和毁灭气息，如同受到母体的召唤，剧烈地躁动起来，冲击着封印，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黑潮追命
就在众人被这末日景象震慑得心神失守的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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