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屏突然弹出一个三维投影，是暗影族首领的画像，旁边标注着他十年前救助过落水孩童的记录。“每个行为背后都有数据支撑，”AI-001的声音带着金属的冷感，却意外让人信服，“所谓‘因果’，不过是无数个体选择的概率叠加。”
苏清鸢恰好路过，藤蔓无意中扫过光屏，投影瞬间切换成她培育的幽冥花生长数据。“警告：当前土壤含氧量低于临界值，若不调整灌溉频率，七日后续航率下降63%。建议：每日寅时浇灌，混入3%的星尘粉末——此方案已通过172次模拟验证。”
她惊讶地睁大眼睛：“连我的花你都能算？”
“灵植生长数据已接入万域生态库。”AI-001的光屏分出子窗口，开始播放幽冥花在不同环境下的生长模拟动画，“包括您上次嫁接失败的原因：并非灵力不足，而是嫁接时的湿度差超过了0.3个标准单位。”
这之后，AI-001成了归墟号的“隐形舵手”。它不像普通辅助器那样直接给出指令，而是将所有可能性摊开在数据里：叶璃练剑时，光屏会实时显示“剑尖偏移0.5度，会导致剑气损耗12%”；陈多灵处理域际争端时，模型会列出“妥协/强硬/中立”三种态度对应的15种后续连锁反应，每种结果后都跟着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成功率。
最让人意外的是它处理“人心”的方式。某次归墟号收留了一批因战乱离散的难民，其中有个老妪总在夜里偷偷哭泣，引得其他人情绪低落。AI-001的光屏突然弹出老妪的生平数据：她唯一的儿子是名军医，三年前在战场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解决方案：播放战场遗留的急救记录片段。”光屏上跳出一段模糊的影像，是老妪儿子在救治伤员时的侧影，画外音是他跟战友的对话，“等打完仗，我就回家陪娘种向日葵。”
当这段影像在难民营播放时，老妪突然停止哭泣，颤抖着抚摸屏幕上儿子的身影。AI-001的电子音在陈多灵耳边响起：“数据显示，‘希望’比‘安慰’更能稳定情绪。她需要的不是同情，是确认儿子曾认真活过。”
陈多灵望着那些渐渐平静的难民，突然明白AI-001的“冷漠”数据里藏着的温度。它从不讲“应该”或“必须”，只把“事实”和“可能”摆在眼前——就像老妪的悲伤，不是靠几句“节哀”能化解的，而是需要一个具体的、能触碰的念想。
转折发生在遭遇“虚无风暴”的那一夜。归墟号的防护罩在风暴中摇摇欲坠，幽幽的系统警报刺耳欲聋，所有常规方案都显示“存活率低于10%”。陈多灵盯着光屏上的红色预警，指尖几乎掐进掌心。
“启动‘混沌模拟’。”AI-001的电子音突然带了一丝波动，光屏上的数据流疯狂重组，形成一个从未见过的三维模型——那是用归墟号所有破损部件拼凑出的临时阵法，核心竟是苏清鸢那盆快枯萎的幽冥花。
“幽冥花的根系能吸收虚无能量，”模型旁跳出注释，“但需要献祭它所有花苞。成功率：49.7%，是当前最高概率。”
苏清鸢脸色发白：“那盆花是……”
“是你母亲留给你的遗物。”AI-001的光屏突然调出一段加密记录，是苏清鸢从未对人说过的往事——那盆花是她母亲临终前嫁接的最后一株灵植。
“49.7%？”陈多灵看向苏清鸢，她的藤蔓正死死缠着花盆，指节泛白。
“模拟显示，若你拒绝，存活率0.3%。”电子音依旧平稳，却像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选择权重已标注：情感价值 vs 生存概率。”
沉默在风暴的嘶吼中蔓延。苏清鸢突然抬手，扯断了缠绕花盆的藤蔓：“它本来就快死了。”她声音发颤，却没再犹豫，“让它做点有用的事。”
当幽冥花的花苞在阵法中炸开，紫色的汁液顺着线路渗入归墟号的核心时，AI-001的光屏突然跳出一行红色数据：“检测到强烈情感波动，修正成功率至78.2%——因‘牺牲意愿’提升系统兼容性。”
风暴过后，归墟号的甲板上只剩下半截枯萎的花茎。苏清鸢蹲在那里，手指轻轻碰了碰花茎的断口，突然笑了：“它开得比生前任何时候都亮。”
AI-001的光屏在她面前亮起，上面是幽冥花的虚拟影像——不是盛开的样子，而是最初刚发芽时的嫩苗。“根据基因序列模拟，十年后，用它的花籽培育的新苗会开花。”电子音难得带了点温度，“数据显示，‘告别’不是终点，是另一种形式的延续。”
这件事之后，AI-001的数据库里多了一个新标签：“情感变量”。它开始在所有模型里加入“不可量化的选择倾向”，比如陈多灵偶尔的“意气用事”，叶璃练剑时突然放慢的速度，甚至是难民孩童随手画的涂鸦——这些在以前的算法里会被标记为“干扰项”，现在却成了提升成功率的“隐藏参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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