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思索之后，沈妍终于开口，语气低缓却清晰有力：“把礼物先收下来吧，别退。”
她说得果断，但也藏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情绪。
夜色渐深。
当晚，赵晓兰、宋薇薇和曹阳飞分别道别后各自回去了。
护工在完成最后一轮巡查后，也在靠近沈妍视线能看得到的地方打起了盹儿。
夜深人静之时，窗外只剩下了风吹叶落的声音。
沈妍半睡半醒之间，忽然察觉到身边又有了细微的动作。
她猛地睁眼，张口就想喊叫出声：“啊——！”
可声音才刚发出便戛然而止。
一只手及时捂住了她的嘴，紧接着传来低沉轻柔的一句话：“是我，别怕。”
沈妍吓得心脏一阵狂跳，仿佛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好半天才稍稍恢复，“你们非要吓死我才甘心是不是？”
听到这个问题，“‘我们’？”
祝景辰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你是说还有别人来了？不止我一个？”
沈妍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摇了摇头，“哪有什么别人……谁也没来，我说错了。”
看着眼前那熟悉的脸庞，心中虽有怒气，但更多是一股说不清的情绪。
她低声问：“你怎么这么晚跑回来了？”
语气中有几分责备，也有难以掩饰的担心。
他们明明昨晚才刚动身去苏市，祝景辰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她住院了呢？
而且还能精准地找到她的病房，这种时机和判断力，实在令人惊讶。
祝景辰一边轻轻地帮她调整靠垫的高度，让她的坐姿更舒服一些，一边低声回答道：“听贺大哥提起，说你受了伤，我就赶紧回来了。”
沈妍闻言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是连夜赶回来的吗？”
可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他得多么匆忙！
因为贺彻也是夜里很晚的时候才把她安排好送进医院，消息传递到祝景辰那里也需时间。
也就是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祝景辰竟然就能完成从得知消息、决定折返、再到亲自赶路抵达的全过程！
而更让人吃惊的是——这一切发生得比她想象中更快，几乎就是在短短三个小时内完成的。
祝景辰不但知道了事情原委，还能立刻赶来，这份行动力简直出乎她的意料。
“是不是……是你给他打电话说了这事？”
沈妍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希望能解开自己的疑惑。
然而祝景辰却摇了摇头，语气平静而笃定：“不是。贺哥现在应该还在苏市呢。”
听到这句话，沈妍瞬间呆住了，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啥？你说什么？”
按照她对行程的了解，贺彻是在安置她进医院之后才出发离开的，而这段往返路程至少要耗费两个多小时的时间。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祝景辰几乎是接到消息就立刻决定折返；也就是说，几乎是贺彻前脚刚踏进苏市见了他一面，他后脚就跟人打道回府，连夜赶路回到了这座城市！
这得是什么样的行程安排才能做到的啊！
想到这一趟的艰辛程度，沈妍一时之间心中复杂难明，既感动又有些愧疚，连说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为了避免气氛太过凝重，她只好找了个轻松的话题转移注意力，“对了卫卿哥，你今天的摊子生意怎么样？开张大吉吧？”
祝景辰微微一笑，眼眸里透着几分兴奋与满意，“特别顺利，来的人比我想象得多，都快忙不过来了。”
听到他说有好成绩，沈妍也为他感到由衷高兴：“那太好了啊！我刚刚还真的有点担心你和晓臣哥做不来这种靠嘴皮子的工作呢。”
“哦？”
祝景辰挑眉看向她，“为什么这么觉得？”
语气里带着点好奇，也带着笑意。
沈妍抿嘴笑开了：“晓臣哥还好些，看起来挺健谈的样子，我觉得他可能适合这种需要推销的话多活儿。”
说着话时她歪着头看他，“但你就完全不一样了。你这个人平时话就不多，性格安静内向，一看就不太像销售人员的类型。”
就好像那个总是默默干活的林工林友兴一样，两个人给人的第一印象都是沉默寡言的，若真是让他们主动招呼顾客拉客源，只怕会难为人。
祝景辰依旧微笑，似乎不介意这样的评价，反而很有耐心地解释，“其实我小时候就常去城隍庙那边摆摊卖东西。”
接着，他顿了一下，补充说道：“再说了，我真的不多话吗？我还真没觉得自己哪里话少了。”
随即又继续道：“该说的话我会讲出来，不该说的时候我就安安静静听着。”
停顿片刻后，他又笑了笑，“如果你说的是为了把东西推销出去，那就开口。只要能达成目标，说话也没问题嘛。”
说完这番话，他像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自然而然换了一个问题：“对了，你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呀？”
沈妍低头想了想，轻轻咬了下嘴唇，声音轻柔但确定地说，“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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