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绿江畔的薄雾还未完全散去，建在原城墙废墟上的新义州棱堡已傲然矗立。这座周长约400米，高度超过4丈的棱堡基本建成，突出的圆形马面，四个角上悬空小棱堡，高大厚实的水泥石墙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色泽，仿佛沉睡的巨兽蛰伏在江边。
空地上，一群衣衫粗陋的民兵正踏着晨雾奔跑。王三喜走在队列里，粗布衣衫被风掀起一角——这位皮岛老农是村中神射手，如今风声紧了，他不仅自己加练射击，还逼着老婆和大娃在家苦练装填火铳。“一二三四！”口号声撞碎晨雾，脚步碾过潮湿的草地。有人踉跄着扶住同伴肩膀，额头渗出细汗，眼神却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棱堡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随着队伍转动愈发清晰——那堵即将完工的石墙，是他们用血汗浇筑的屏障。
一百多里外的宣川棱堡，同样的场景正在上演。更远处，铁山的火铳已上膛。“这次回铁山，就不打算走了。”匠人老陈擦着铳管，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向金山贷了铳，人手一把——大不了拼个一命换一命。”铁山的气氛像绷紧的弓弦。后金的狼烟又在边境若隐若现，而那些曾被阿敏三万铁骑赶上海岛的辽人，三年过去，竟又敢偷着摸回来。当年济尔哈朗和阿巴泰率五千骑横扫铁山时，他们跪地求饶；如今元气稍复，便又开始“上房揭瓦”。“三年前没打服，现在更不会怕。”老陈眯起眼，望向铁山方向。那里的炊烟正被风扯散，像极了当年后金战旗卷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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