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瑶站在飞船舷窗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探测仪外壳。
探测仪屏幕上的红点仍在"忘川深处"灼灼发亮，与终端里新收到的遗迹坐标重叠成模糊的重影——那是边境星区传来的紧急情报：有勘探队在废弃星区的裂谷里扫描到异常能量，初步判定为能改变星际格局的上古遗迹。
"许殇。"她转身时，舱门恰好滑开。
男人裹着暗纹玄色长衣立在门口，发间那枚青铜鬼面纹发簪泛着幽光，正是当年她从地府遗迹石棺里"顺"出来的。
他手里提着那柄缠着鬼火的战刃，刀鞘上的裂痕在舱内冷白灯光下格外醒目——那是上回对抗星刃军火时被粒子炮轰的。
"我查过。"许殇的声音像浸了千年寒潭的玉，却带着她熟悉的温度，"边境星的能量波动，和我被封印的力量残片同源。"他抬手指向她腰间的探测仪，"你想去，我便去。"
戴瑶喉间发紧。
三个月前在冥河遗迹，这个曾被称作"地府杀神"的男人还会用骨鞭抽开她摸向鬼王宝座的手，现在却会在她研究星图时悄悄递上热可可，会在她被投资联盟的老狐狸们缠得头疼时，用鬼火在终端屏保上画招财猫。
飞船降落在裂谷边缘时，风沙正卷着碎石打在防护面罩上。
戴瑶踩着风化的岩板往下走，靴底与地面摩擦出刺啦声响——这颗被星际联邦标记为"无价值"的荒星，地表温度足有一百二十度，连最耐操的勘探机器人都会过热停机。
可此刻，裂谷深处那道泛着青灰的石门，正透过探测仪在她视网膜上投下猩红投影。
"停步。"
冷硬的机械音炸响在耳畔。
戴瑶抬头，就见十台武装机甲呈扇形展开，最前面的银色机甲掀开面罩，露出张棱角分明的脸——是阿雄家族的大管家阿文。
这个总把"祖训"挂在嘴边的古板男人，此刻手里举着块泛黄的兽皮卷，边角还沾着暗红痕迹，"家族守护令有载：外姓之人不得踏入遗迹半步。"
戴瑶摘下防护手套。
她能感觉到许殇的气息在身后半尺处凝聚成实质，像道无形的墙。"阿文管家。"她指尖轻轻敲了敲兽皮卷，"我来不是为了宝藏。"探测仪被她按在兽皮卷上，屏幕里跳动的能量波与兽皮上的暗纹产生共振，"贵家族守了三百年的遗迹，地下三层埋着能修复星舰引擎的反物质晶体，五层有套完整的地府星图——但最关键的，是..."她抬眼直视阿文泛着冷光的瞳孔，"是你们守不住的，那道正在侵蚀石门的力量。"
阿文的喉结动了动。
戴瑶知道他想起了三个月前：阿雄家族的长子带着二十个精英猎人进遗迹，出来时只剩半条命，全身血管里流的不是血，是泛着幽蓝的鬼气。
引擎的轰鸣打断了僵局。
戴瑶偏头，就见一架涂装花哨的小型飞船从云层里扎下来，尾焰在裂谷岩壁上烧出焦黑痕迹。
舱门炸开的瞬间，阿彪的笑声裹着呛人的雪茄味扑过来："这不是戴大猎人么？"他穿着镶金线的皮质战斗服，耳垂上的星钻耳钉晃得人眼疼，"怎么着？
炒完能源站又来炒遗迹？
上回在冥河连块像样的玉牌都没捞着，这次打算偷块门板回去当传家宝？"
许殇的战刃发出轻鸣。
戴瑶反手按住他手腕，触感透过布料传来，是他掌心那道她亲手缠的绷带——昨晚他为了帮她修复探测仪，被上古符文割伤的。"阿彪队长。"她扯了扯嘴角，"你飞船的引擎声比星舰主炮还响，是怕遗迹里的宝贝听不见你大驾光临？"周围的巡逻队员低笑出声，阿彪的脸腾地涨成猪肝色，手指几乎戳到她鼻尖："有本事你就过了阿文的考验！
要是连第一道门都进不去——"
"安静。"阿文的声音像块淬了冰的铁。
他转身走向石门，玄色门扉上突然浮现出星图投影，无数亮点在虚空中流转，"要进遗迹，先解开门前星图密码。"他手腕翻转，露出戴在腕间的计时表，"限时十分钟。"
戴瑶的呼吸突然一滞。
那些流转的星点，竟与探测仪里许殇力量残片的波动曲线完美重叠——就像有人刻意，把答案藏在了问题里。
戴瑶的瞳孔骤然收缩。
星图上流转的光点轨迹，在她视网膜上投下重叠的幻影——那些明暗交替的频率，竟与探测仪里许殇力量残片的共振波完全契合。
三个月前在冥河遗迹，她曾见过地府鬼差用骨笔在冥币上画的星历图，当时许殇说那是"以鬼域潮汐为刻度的历法"，此刻星图的排列，分明是将这套被遗忘的历法，刻进了三维坐标系里。
"阿文管家。"她指尖快速敲击探测仪侧面的历史数据键，机械音里混着压抑的兴奋，"这不是什么星图密码，是地府的'冥潮纪时表'。"探测仪屏幕突然爆出刺目白光，将星图投影折射到她护目镜上，"鬼域每百年会有一次潮汐倒灌，对应到星际坐标里......"她的手指在虚空中划出银色轨迹，汗珠顺着鬓角砸进衣领，"第三象限的暗点，是冥河支流的位置；第七颗亮星偏移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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