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心觉得天塌了。
不对，还没完全塌下来，是就快要塌了。
她暗暗祈祷，诸天神佛救苦救难观世音，请你们让小海在外面多应酬一会儿，等到所有人都睡了再回来吧。
可惜，诸天神佛没有一个人听见了她的祈祷。
六点左右，江抱海踩着往常的饭点，推门而入。
餐桌上已经摆好四菜一汤，五道色香味俱全的菜。
江抱海深深嗅一口，家的味道，满足！
他打开鞋柜把拖鞋拿出来，忽然觉得，今天家里过分安静。
女儿没有冲过来迎接爸爸，老婆的那句“回来啦”的问候也没有响起。
甚至是母亲热切的“快去洗手坐下开饭”也没有。
古怪，太古怪。
江抱海换好鞋走进来，早已经在餐桌落座的一老一少一小，齐刷刷朝他看过来，并努力挤出笑容。
看得出来，母亲笑得很勉强，眼里带着苦涩和一丝慌乱。
江启悦也是前所未有的乖巧，冲爸爸露齿甜笑，而后拿起勺子自己默默干饭。
“怎么了？”江抱海狐疑的看向老婆。
高卿禾把放在手边空椅上的围巾礼盒拿出来。
祁连心想阻止，但她一动，江抱海审视的眼神就瞥了过来。
“什么东西？”江抱海一边狐疑观察婆媳俩，一边把礼盒打开。
一条围巾，牌子他认识，挺大牌的。
“这围巾怎么了？送给我的？”江总小期待了一把。
高卿禾提醒：“你仔细看看这是男士的吗？”
江抱海低头又看了一遍，暗红色的，男女都能戴。
不过围巾上的花样确实更偏女性化。
“到底谁的？”江抱海没了耐心，沉声询问。
祁连心支支吾吾：“是、是王大爷送的。”
什么大爷？
哪个大爷？
江抱海一头雾水，但男人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王大爷绝对不是什么好饼。
高卿禾拍拍身边空位，示意男人坐下来，用平静的语气把下午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又补充了一下自家这几个月吃的鱼，都是王大爷友情提供。
说完，看一眼身旁男人的表情。
居然不生气？
江抱海一边夹菜一边沉着脸问：“去卫生所看过了吗？”
祁连心摇头，“我没事，就是小禾买的围巾坏了。”
足足五千块，够她肉疼十年了！
江抱海下意识点点头，可能是气过头了，居然笑了一下。
“妈你不想追究也行，这条围巾我明天出门顺便帮你拿去退了。”
“但是......”
就在祁连心准备松口气时，江抱海话锋一转，眼神认真的看着她确认：
“妈，你真想好，不跟这老头来往了吗？”
祁连心说：“就知道你不会同意的，我以后只守着你爸的牌位过，我就不该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今天全是我的错......”
江抱海一听这话就冒火，错错错，什么都说是她自己的错，不认错是会死吗！
江抱海放下碗就想拍筷子，一遇到母亲的事情他就控制不住情绪，真是受够了她这种说话方式。
他明明是好声好气的问，想多体谅她的不容易，听取她的想法，结果她又说这种怪话。
幸好，高卿禾及时握住了他的手。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暖，江抱海懊恼的深吸一口气，垂下眼，低声说：
“妈，你不用守着我爸的牌位过一辈子，你要是真想找，我和小玉都会支持。”
“但话说回来，如果那个人是这个王大爷，我不同意。”
留下这话，江抱海起身离开饭桌，回了房间。
祁连心强忍的泪水唰一下流下来，怕孙女看出异样，慌忙躲进卫生间。
高卿禾无奈的摇摇头，拍拍女儿张望的小脑袋，
“没事，慢慢吃，多吃点，剩下的都是我们的啦~”
“妈妈，爸爸和奶奶吵架了吗？”江启悦问。
高卿禾笑着说：“没有，他们只是在表达自己的意见时出现了分歧，很快就会好了。”
妈妈说没事，那肯定就是没事。
江启悦嗯嗯点头，努力多吃菜，吃多多的，不浪费。
结果等祁连心平复好心情回来准备继续吃饭时，看到的就是四个空盘。
饭桌上，只剩下半碗汤。
不是，娘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吃了？！
这个问题，祁连心想了一整夜也没想通。
而这一晚，对王大爷来说，才是真的煎熬。
下午父女俩先去了卫生所，给王鑫肿起来的脸上药，又拿了消炎药，才去酒店接上外孙一起回家。
父女俩一路沉默，到家也是各自做自己的饭，一句话也不说，全靠小孩子活跃气氛。
顾忌着孩子，两人都压制着火气，等到孩子睡了，这才面对面坐下打算好好谈一谈。
王鑫最关心的不是爸爸的感情问题，而是刚才高卿禾丢过来的名片。
其实一路上她已经看了好几遍，名片上的烫金字体印刷清晰，每一个字她都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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