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星月心中一跳，忍不住便问道：“那他女儿现在在哪里？”
郎耀自嘲地笑笑：“我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顿了顿，转换了话题道：“现在想来，我师傅还是很有前瞻性的。他似乎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当年用尽所有办法要赶我走，但他却不愿离开……我当时却不曾意识到我的幸运。”
程星月安慰道：“谁没有过年少气盛的时候？你活了下来，这便是对你师傅最好的回报了。”
“不错，还是你看得通透。我不仅活了下来，而且还活得不错。你知道不，师傅并不是什么都没有教我，他让我意识到资源整合的价值。我就是从他捡垃圾的模式中，学到了一点：垃圾只是放错地方的资源。只要放对了地方，那就不叫垃圾，而是宝贵的资源。我走上从商的道路，便是从这个认识中获益。旁人都说我成功的秘诀是会拍马屁，却不知价值才是人际交往的核心。若我没有利用价值，便是我再会拍马屁，又有几个人肯真心与我来往？”
“其实会拍马屁也是一种本事，我就不会。特别羡慕像你这样的人，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思路清晰，左右逢源。我可在人际交往中吃了不少亏，深刻意识到交际的重要性，却就是学不会。”程星月叹了一口气，真心实意地说。
“像你这样的天才哪里需要学这些呢？你们就是行走的价值核心，只要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会捧着你们！”郎耀笑道：“说起来，我能这么擅长拍马屁，也是在垃圾星练出来的。当时为了学点本事，可是没脸没皮地拍过垃圾星上每个稍有本事的人的马屁。说起来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他们喜欢被拍什么样的马屁，我也算了如指掌。这算不算是自学成才？哈哈哈……”
程星月也乐了，道：“这么看来，你也是天才呀！”
“不过是生活所迫罢了，你懂的。”
程星月点点头：“是。你说我是天才，其实我并不是。当时被我哥收养以后，谭家的人一开始直接无视我，后来哥哥渐渐有了名气，便有人对我指指点点。我不想给哥哥惹来麻烦，便只能努力让自己成为有用的人了。”
想了想，又道：“不过我也很幸运，正好我喜欢的也是哥哥所擅长的领域，我从哥哥身上受益不少。”
“常听你提起你哥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只知道他是个卓越的基因编辑专家。”郎耀早就听闻程星月的哥哥谭海韵的一些轶事，如今听她主动提起，便细问起来。他能感觉到程星月对谭海韵的依赖，想了解在她的心中，什么样的男人是值得依靠的，他也好学习学习。
“他是个特别温柔的人。因为不能说话，所以我们之间更多是通过书面的方式来交流。他平日里待人很温和有礼，我印象中，唯一一次发飙还是因为我。”程星月也陷入了回忆中。
“有一次，我们回谭家的祖宅参加家族聚会。谭家这种聚会特别多，每月都有，但是我和哥哥一般都每年或每半年才参加一次。那时候哥哥已经有了点名气，谭家便让他坐了主桌，我一个人坐在最末席。当时，谭家同辈中有个小姑娘比我大三岁，算是与我年龄最相近的同龄人了。她大约是听长辈们议论了什么，非常不喜欢我，总是针对我。那一次，她借口我把菜汁洒在她衣服上了，竟直接将整碗汤泼在我身上。那汤还是刚刚端上桌滚烫滚烫的。”
“好在那时正好是冬天，衣服穿得厚，我并没有被烫伤。但是哥哥看到听到了一切，抬脚就带着我离开了谭家，自此后整整三年我们都没有回去过。直到后来家主专门带着谭海彤，哦，就是那个把汤泼我一身的那个小姑娘上门来给我们道歉，哥哥才恢复了跟谭家的往来。但是每次去谭家，他坐哪里，我便坐哪里，再也不让我离他半步。”
想到这里，程星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不由笑起来：“有一次，因为有一位来自古老门楣的家族代表在场，那个家族有很奇怪的规定，男女不同席吃饭，所以家里所有的女性都被安排到另外一间屋吃饭。可我哥不让我走，最后跟家主说了半天，让我女扮男装陪他出席，就是不放心我去其他桌上吃饭。其实那时候我已经很大了，早就有了自保能力了，但是哥哥似乎一直把我当成当年那个被泼了一身汤的小孩，总是不放心我……”说到这里，程星月突然说不下去了，过往的记忆太美好，而与后面流浪的日子一比，她突然有点哽咽。
郎耀走到她身边，将她环抱住，轻声安慰道：“你哥哥把你照顾得很好。现在他不在了，还有我，我会像你哥哥一样好好地照顾你的，你不是一个人了。”
程星月没有推开他，确实，她一直渴望有这样一个怀抱，可以在她累了的时候让她休息，给她关怀，助她成长。而此刻，这样的怀抱就在眼前，让她难以拒绝。
郎耀很高兴自己没有被推开，他默默地抱了她片刻，直到程星月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才放开她，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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