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禄团部那间被临时充作“禁闭室”的办公室内，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
张景禄歪倒在他那张宽大的办公椅上，脸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双眼圆睁，充满了极度的痛苦和难以置信。他的右手死死抓着自己的喉咙，指甲深陷进皮肉里，仿佛想撕开什么。嘴角残留着白沫和一丝暗黑的血迹。办公桌上，一个白瓷茶杯翻倒，茶水泼洒出来，在桌面上蜿蜒流淌，浸湿了几张文件。
陈医官正俯身进行初步检查，脸色极其难看。看到于学忠进来，他直起身，沉重地摇了摇头：“总司令…是剧毒！氰化物！发作极快，入口即死！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刻钟！”
“一刻钟？”于学忠目光如电，扫视着办公室。窗户紧闭，门是从外面反锁的，钥匙由负责看守的警卫连长亲自保管。警卫连长就站在门口，脸色煞白：“报告总司令！卑职一直守在门外！除了…除了送水的勤务兵周富贵，绝对没有任何人进出过！”
“周富贵？！”李振唐和赵明同时惊呼出声！这不就是那个在快活林赌坊欠下巨债的排长吗？！
“人呢？！”于学忠厉声问。
“送完水…就…就回营房了…卑职这就去抓他！”警卫连长转身就要冲出去。
“站住！”于学忠喝止了他，眼神冰冷，“不用去了。人恐怕已经不在了。”
他走到办公桌前，目光落在那个翻倒的茶杯和泼洒的茶水痕迹上。茶水的流向…似乎有些异常。他拿起茶杯，仔细看了看杯口边缘，又凑近闻了闻。除了茶叶的味道，似乎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若有若无的杏仁甜腥气。氰化物的典型气味！
“总司令！您看这里！”赵明眼尖，指着张景禄紧抓喉咙的右手下方，靠近军装纽扣的地方。那里，似乎沾着一点点极其微小的、暗红色的碎屑！和在王麻子指甲缝里发现的那种碎屑，颜色质地一模一样！
陈医官立刻拿出工具，小心翼翼地将那点碎屑刮取下来，放在白纸上仔细辨认。他又拿出从王麻子指甲缝里取出的样本进行对比。
“总司令！是同一种东西！”陈医官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这是…朱砂！而且是混合了某种特殊胶质和香料的精炼朱砂！这种用法…非常罕见，像…像是某种特殊标记或印章的材料！”
朱砂？！印章？！于学忠脑海中瞬间闪过一道电光！他猛地想起张景禄办公桌上那些散乱的情报摘要。他快步走过去，在翻倒的茶杯附近，被茶水浸湿的文件下面，一张看似普通的公文纸被浸透后，隐约透出下面一张纸的红色印文一角！
于学忠小心地揭开上面湿透的纸。下面那张纸，赫然是一张盖着鲜红大印的“特别通行证”！签发单位印文模糊不清，但通行证右下角，有一个用精细朱砂印泥加盖的、小小的、形似盘绕黑龙的暗记！和王麻子指甲缝里、张景禄衣襟上残留的朱砂碎屑，完全吻合！
“黑龙印记！”赵明倒吸一口凉气。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一名士兵气喘吁吁地冲进来报告：“总司令！不好了！营房那边…周富贵排长他…他上吊自尽了！还…还留了封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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