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人被护卫拖拽着扔出将军府大门时，胡老大还在挣扎着破口大骂，被护卫反手一巴掌扇在脸上，半边脸颊瞬间肿起，嘴里的污言秽语戛然而止。
王桂香瘫坐在地上，望着朱漆大门上悬挂的“镇国将军府”匾额，哭得几乎背过气去。
“哭什么哭！”胡老大捂着腮帮子，恶狠狠地啐了口血沫。
“咱们是她亲爹娘、亲爷奶，她江羡稚能赖掉？
这将军府仗势欺人，咱们就去街上说道说道，让全京城的人都瞧瞧，他们是怎么霸占别人家闺女的！”
李氏眼睛一亮，赶紧扶起王桂香：“当家的说得对！咱们占着理呢！
一个刚出生就被扔雪堆的丫头，凭什么不认亲？
他们分明是怕咱们分了好处！”
老娘捡起掉在地上的枣木拐杖，颤巍巍地往街角走：“走！去最热闹的地方说！我就不信没王法了！”
一行人踉踉跄跄往鼓楼大街去，胡老大嗓门最大，刚到街口就扯开嗓子喊：“大伙儿快来评评理啊！
镇国将军抢了我家闺女啊！
刚出生三天就被他抱走，养到十一岁就不认亲爹娘了啊！”
王桂香配合着哭哭啼啼，李氏在一旁添油加醋：“那丫头现在穿金戴银，哪样不是沾着我们胡家的血？
将军府还打人呢！大家看看我当家的脸！”
石头和柱子被这阵仗吓得不敢作声，胡春桃想劝又不敢，只能急得直跺脚。
街上行人渐渐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人面露同情，有人将信将疑。
就在胡老大说得唾沫横飞时，石头也已经将这里的情况放置到水幕上，将军府里的人看的清清楚楚。
【呵，他们还不死心，那咱们就帮帮她！】
没一会儿，“将军强抢民女”“养女忘恩负义”等谣言不胫而走，成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胡家人兴奋的不得了，他们就说，他们受了这般委屈，肯定会有人做主的。
一家人见他们散播了一天的谣言，也没有人出来阻拦，心里更是乐开了花，甚至已经盘算起来等他们拿到将军府的银子以后，该如何花销。
当天晚上，胡家人奢侈了一把，将所有的积蓄全部拿出来，在京城的酒楼中点了几间上房，要了一桌酒菜，个个吃的满嘴流油。
“嗝！”
石头和柱子抱着圆滚滚的肚子躺在柔软的床上，“娘，这床没有将军府的舒服！”
李氏瞪了两个孩子一眼，“行了，得了便宜还卖乖，今天晚上先将就着，等明天咱们就去衙门状告镇国将军抢我们孩子，看今天镇国大将军对江羡稚那个赔钱货的太多，咱们应该能捞到不少好处。”
胡老大坐在床上，“赶紧睡觉吧，明天有的忙呢！”
胡老实站在窗前，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
王桂香和胡春桃两个人躺在床上，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胡春桃晃了晃王桂香的袖子，“娘，不如咱们回去吧，妹妹现在过的一切都好，咱们就不要给妹妹添麻烦了！”
王桂香抿了抿嘴唇，最终依旧什么话都没说，闭上了眼睛，“时间不早了，早点儿歇息吧！”
胡春桃叹了口气，只能无奈的翻身，闭上眼睛。
被褥之下，王桂香一只手摸着自己手上的老茧，心中五味杂陈。
江羡稚生活并未受到任何影响，依旧该吃吃，该喝喝。
第二日天未亮，胡家人就攥着块破布，在刑部衙门前擂鼓。
鼓声哑哑的，敲了半晌，才见两个官差掀帘出来：“等着，大人未散朝。”
冬日的风像刀子，刮得人脸生疼。石头柱子缩成一团，鼻尖冻得发紫，喷嚏打个不停。
老娘的拐杖在青石板上戳出点点白霜，胡老大搓着冻僵的手，嘴里骂骂咧咧，王桂香却只盯着那扇紧闭的朱门发呆。
“进来。”
门终于开了。
公堂之上，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并坐，太子侧立一旁，目光淡淡扫过跪着的胡家人。
堂下黑压压站着一片，看似百姓，眼神却都带着审视——都是得了消息来的官员。
“说吧，”大理寺卿敲了敲惊堂木，“将军抢了你家女儿？”
胡老大忙磕头：“是！那江羡稚是我弟媳所生，刚出生就被江予礼抱走，如今认祖归宗反倒被打！”
公堂大理寺卿敲下惊堂木：“胡老大，你说江将军抢走你家侄女？何时抢的？”
胡老大趴在地上，声音发颤却强撑着喊：“刚出生！那丫头刚落地，江予礼就带兵闯进来，二话不说抱走了！”
“落地便抢？”
季舒禾的声音从堂侧传来，她缓步走到案前，将一卷证词拍在桌上，“胡家村的接生婆说，你们生了个女儿，当天就嫌是丫头片子，连夜找了块破布裹了，扔进了村头雪堆。
这也是将军抢的？”
胡老实猛地抬头，额角青筋暴起：“你胡说！我们……”
“我胡说？”
季舒禾拿起另一张纸，“去年你在邻镇酒馆喝醉了，跟掌柜说‘十一岁的丫头，在将军府当小姐，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扔’——这话，要不要让掌柜来对质？”
胡老实的脸瞬间血色尽失，王桂香瘫在地上，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太子轻叩着手指，看向缩在后面的胡春桃：“你是她姐姐？你也说将军抢人？”
胡春桃咬着唇，指甲掐进掌心：“我……我那时才六岁，只记得爹娘把妹妹抱出去，回来时手里空了……”
“空了，是因为扔了。”
季舒禾看向公堂众人，“一个刚出生就被亲爹娘弃于雪地的孩子，被将军救回府，养到十一岁，学文习武，活得堂堂正正。
如今亲生骨肉找上门，不是认亲，是想攀附讹诈，被拒后竟编造谣言，污蔑救命恩人——诸位说说，这理，在哪边？”
堂下一片哗然，那些便装的官员纷纷低语，看向胡家人的眼神满是鄙夷。
大理寺卿重重一拍惊堂木：“胡氏一族，弃婴在前，讹诈在后，污蔑朝廷命官，罪加一等！杖四十，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踏入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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