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的吧。”
如烟托着下巴望着天空闪烁的星星：“就像那个姐妹公司旗下的洗衣业务，最开始我是没订的，因为咱们4区这边的公寓楼下就有水井，打水很方便，衣服洗两下挂阳台晒晒就干了，相反，如果订购洗衣业务，那我先要在领子上绣上自己的名字，还要担忧自己的衣服会不会被洗破，会不会弄丢，有没有洗干净…”
春林静静听着她说。
“就今天中午，我篓子里的衣服写着别人的名字，把衣服换回来一来一去又得一天时间，若不是我前两天刚买了一套新衣服，那明天可就没衣服穿咯。”
“但就算有那么多的麻烦，我也没有想要退订这个业务，因为我知道它的初衷是好的，是伟大的，是深谋远虑的。”
“说的更实在一点，我怕别人歧视我，讥讽我把宝贵的学习时间浪费在洗衣这种生活琐事上。”
“自己洗衣服这件事情不管繁不繁琐，它都已经被定义为繁琐且无意义的，但在咱们4区的这几座公寓里，已经脱离实际，变成了理论在强制推行。”
春林点头：“你说得对。”
“所以同理，我为什么不能就抓着陈大娘这类人不放呢？我骂的多了，嫌弃的多了，慢慢她们自己也会夹起尾巴做人，管她是因为什么原因才改的，她就是改了。”
春林诧异，她这是跳出棋盘，然后又以身入局，自愿沦为棋子，在张弛有度中选择了张的那一端。
进取的，甚至激进过头，不符合实际的。
“你想好了吗？那你只能成为冲锋陷阵的骑兵，而不是运筹帷幄的主将，我对你的期待是后者。”
“想清楚了！”如烟捏了捏已经全麻的小腿，大声道，“既然能选，那肯定是选让自己畅快的一种方式，说我大义凛然也好，说我搞鄙视链也好，干了！”
春林望着她坚定又轻松的侧脸，没有再劝说什么，只拍拍她的肩膀。
如烟这下真没坚持住，身子往前倾栽到了地上，腿麻了。
春林哈哈大笑，然后自己起身时也哆哆嗦嗦，最后两人哆哆嗦嗦搀扶着回公寓。
两天后春林回1区开会的时候，闲聊间和胡芸聊起了这个话题。
胡芸大惊失色：“不是，业务有问题那就改进啊！咋还道德绑架，强买强卖呢，这样生意做不长久的！”
春林无语了一瞬：“重点根本不在这里啊。”
“这就是我的重点。”胡芸摊手。
两人面面相觑，实属对牛弹琴了。
片刻后，胡芸理了理思绪，用旁观者更加冷漠的视角指出：“你这波属于拔苗助长，太心急了。”
她听过如烟的事迹，是一个很刚的姑娘，确实值得培养。
“但她心里明显是有气的，你和她说陈大娘年纪大了，思想跟不上，改变获得的收获比风险少，不是主要改造对象，是实事求是，具体分析事件，然后指出正确的路线，但听在她耳朵里，巴拉巴拉巴拉，陈大娘也不容易，我们要宽容大度体谅她…”
春林：……
“你们的思维就不在同频，你具体分析，解决问题，而她只是寻求认同，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肯定是不甘心的。”
“你这波操作和她强行把自己的思想加在陈大娘身上的行为异曲同工，让她自己去闯闯吧，路总归是要自己走出来的。”
春林：……
她抹了把脸，转念一想又笑了，就像如烟清楚自己在充当什么角色还决定继续一样，她不也是如此，下次再遇到这种卡瓶颈的好苗子，还是会忍不住点拨的。
改不了一点。
“会议开始，各部门汇报…”
主席位上的盛楠开口，并且瞪了眼交头接耳的两人。
两人立马挺直腰板，一本正经。
春林说了4区的建设，还有外贸部最近的大宗交易，胡芸则说了自己组建的专项小组都有哪些成员…
时至今日，她们都不是新手上路的菜鸟，各自手下都有一大堆事情，不可能每天聚在一起开大会，路程也不允许，于是就改为七天一小会，每月一大会。
开会的成员也固定下来，每个区的负责人，每个部门的负责人，每个工厂行业的负责人，姐妹互助会和兄弟互助会的代表，随随便便就是大几十号人，会议室里坐了两圈密密麻麻。
这日子也是好起来了。
挂在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悄然而过，会议也进入尾声。
“我说，去干饭吧！”
会议室外传来一道极具诱惑力的声音，众人仿佛集体丢了脑子，争先恐后跑出会议室奔向食堂。
干饭！干饭！
倒挂在窗外的林月见状哈哈大笑，这群整天讨论国家大事的三头身，太不接地气了。
她笑的太投入了，一不小心就从二楼栽倒下来，脑袋狠狠砸在后面的花坛上，眼冒金星。
“干饭，干饭！”
头顶传来一道金属质感的复读声，虽然音色不一样，但语气听起来还是那样贱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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