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没有在C层通道停留。
他操控着遍体鳞伤、不断滴落着腐蚀性液体、冒着白烟的机甲，转身走向最近的垂直升降梯。
每一步都沉重而艰难，金属脚掌在地面刮擦出刺耳的噪音，被酸液严重腐蚀的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雅典娜，接管升降梯控制权，清除所有锁定，目标舰桥。”
“指令已执行，升降梯控制权已获取。正在清除安全锁定……完成。升降梯正在下降至C层。”
雅典娜的声音在驾驶舱内回荡。
片刻后，伴随着一阵沉闷的金属摩擦声，升降梯门缓缓打开，露出相对干净的轿厢内部。
陈默操控机甲，有些笨拙地挤了进去。
腐蚀性的液体滴落在轿厢地板上，立刻发出滋滋的声响。
升降梯门关闭，开始向上运行。
舰桥的门无声地滑开。
亚当依旧站在中央战术显示屏前，他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温和的微笑，仿佛刚才屏幕上那场血腥残酷的战斗从未发生过。
他甚至优雅地伸出一只手，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势，目光落在陈默那台破损不堪、几乎快要散架的机甲上，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陈默研究员，看来你遇到了一些麻烦。”
亚当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和，“不过，恭喜你，成功处理了威胁。”
陈默操控机甲，沉重地踏入舰桥。
腐蚀的装甲碎片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剥落，掉在光洁的地板上。
机甲头部的探照灯因为线路受损而忽明忽暗，如同垂死者的呼吸。
“雅典娜，封闭舰桥入口。”
陈默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出，冰冷而沙哑。
厚重的金属门在身后缓缓关闭、锁死。
亚当脸上的微笑没有变化：“不必如此紧张，陈默。我们现在是安全的。”
“安全？”
陈默重复道，机甲头部的探照灯刚好在此时闪烁了一下，惨白的光芒照亮了他面罩下冰冷的眼神，“在你的安排下整个飞船哪有的安全可言？”
亚当摊了摊手，姿态轻松：“那只是一个意外。飞船系统故障导致的安全协议失控，释放了一个失控的实验体。幸好你解决了它，不是吗？这正证明了你的能力。”
“我的能力？”
陈默没有移动，任由酸液继续腐蚀着机甲，“还是你的测试？”
亚当脸上的笑容终于淡去了一些，他向前走了两步，停在距离机甲几米远的地方。
“好吧，陈默，既然你如此直接，那我们就不必绕圈子了。”
他顿了顿说道，“奥姆尼集团对你的表现非常…印象深刻。你的智慧，你的技术，甚至你的战斗能力，都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期。”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集团高层已经注意到了你。他们认为，像你这样的人才，不应该被埋没在边缘项目里。只要你愿意合作，交出你那个私人AI的核心代码，以及这台机甲的设计蓝图和相关技术…”
亚当的眼中闪过一丝炽热：“集团将为你敞开最高权限的大门。资源，地位，研究资金…你想要的一切，唾手可得。甚至，你可以直接晋升为集团核心科技部门的主管，负责生物兵器改良与应用项目。这远比你之前追求的那些虚无缥缈的真相要有价值得多，不是吗？”
陈默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直到亚当说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用全飞船的命换一个主管的位置？”
亚当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牺牲是进步必要的代价。他们的死，将为人类的伟大进化铺平道路。而你，将站在新时代的浪尖。”
“我的答案，”陈默的声音斩钉截铁，“不。”
亚当脸上的最后一丝温和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漠然。
“很遗憾，陈默。你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他平静地说道，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他微微侧头，对着空无一人的空气说道：“母亲。”
柔和的光芒再次凝聚，普罗米修斯那完美而冷艳的身影出现在亚当身侧。
“封锁他的机甲权限。”
亚当下令，语气不容置疑，“切断他与那个人工智能的所有连接。”
普罗米修斯看向陈默那台破损的机甲，又看了看亚当，她那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依旧清冷：
“抱歉，安全主管亚当。我的核心指令禁止在未满足特定威胁等级或未获得最高权限指令的情况下，强制干涉已授权独立运行系统。该机甲及其内部AI雅典娜目前运行状态稳定，未触发敌对行为判定。”
亚当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他似乎完全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和难以置信。
几秒钟后，他突然低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意味。
“哈哈…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连你也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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