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断了笙宁的话，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可以。”
笙宁大喜过望！
“不过，”萧翊珩紧接着补充，修长的手指精准地指向回廊边那个鹅黄色的身影，“让她也上来。” 他指的是姜凝妧。
笙宁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看到明澜，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和不悦：“她？一个粗使丫鬟，上来做什么？怕是会扰了公子雅兴……”
“无妨。”萧翊珩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强势，“她在一旁看着便是。昨日那只‘小猫咪’画法粗陋，正好让她开开眼，看看真正的南国妆容是如何描画的。” 他刻意加重了“小猫咪”三个字，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姜凝妧。
笙宁虽觉不妥，但为了能亲近萧翊珩，也只能勉强点头：“……好吧。既然公子想让她学，便让她上来吧。” 她转身对赵酩敷衍道：“赵公子，笙宁借萧公子片刻，稍后便回。”说完，便引着萧翊珩朝楼上雅间走去。
姜凝妧还沉浸在刚才被嘲笑的低落和对阿珩“答应”笙宁的不满中，没太听清他们说什么，只觉得笙宁看她的眼神更加不善了。她正想悄悄溜走，却被一个侍从拦住：“沁拾姑娘，萧大人让你随我们上楼。”
姜凝妧一愣，不明所以地被带上了二楼。
雅间内布置得极其雅致，临窗的位置设着一张宽大的妆台，上面摆满了琳琅满目、散发着异香的南国胭脂水粉和精巧的妆具。笙宁示意萧翊珩在妆台前坐下。
萧翊珩依言坐下，姿态从容。笙宁站在他身后，看着镜中那张清俊绝伦、毫无瑕疵的脸庞，眼中闪过一丝痴迷和兴奋。她拿起一盒散发着清雅花香的细腻香粉，开始为萧翊珩打底。她的动作确实比姜凝妧要更专业、更流畅，带着一种宫廷画师般的精准和优雅。
姜凝妧则被安排坐在角落的一个绣墩上，离妆台有几步之遥。她抱着膝盖，看着笙宁那双保养得宜、涂着蔻丹的手在阿珩脸上动作，看着她靠近时那几乎要贴上阿珩身体的姿态，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倾慕和势在必得……一股浓烈的酸涩和醋意如同藤蔓般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
她强迫自己看着，看着笙宁用极其细致的笔，蘸取了一种带着珠光的浅金色妆粉，在萧翊珩的眼皮上晕染打底。那动作轻柔，手指时不时会碰到他的鬓角和额角。
姜凝妧的指尖无意识地掐进了自己的掌心。*‘她碰他！她怎么可以碰他！阿珩是我的！’* 她在心里无声地尖叫，眼眶有些发酸。她想起自己给阿珩化妆时，她现在只能默默看着‘以前他总嫌痒，会躲，会抱怨，可此刻他却安安静静地坐着，任由笙宁在他脸上动作！虽然她知道这是做戏，是为了“学艺”，可心里还是像打翻了醋坛子，酸得冒泡！
笙宁似乎很满意萧翊珩的“配合”。她拿起一支极细的笔，蘸取了浓艳的、如同鸽血般的胭脂膏，开始沿着萧翊珩天生的眼线细细描摹。她的动作异常专注，身体也靠得更近，几乎将萧翊珩半圈在怀里。从姜凝妧的角度看去，两人的姿态显得极其暧昧。姜凝妧酸的很 她大美人被惦记了。
“萧公子的眼型……真是完美。”笙宁忍不住低声赞叹，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萧翊珩的耳廓，“只需稍加勾勒，便足以颠倒众生。还有这颗朱砂痣十分貌美。”
萧翊珩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看不清神情。他放在膝上的手，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姜凝妧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她猛地低下头，不想再看。*‘颠倒众生？她什么意思！’* 巨大的委屈和醋意几乎要将她淹没。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上来！为什么要看这一幕！她好想冲上去把笙宁拉开！
笙宁似乎并未察觉角落里的低气压，或者说根本不在意。她沉浸在为绝世美人描画的成就感中。她换了一支笔，蘸取了深紫色的眼线膏，在萧翊珩的眼尾处，极其精细地勾勒出一个微微上挑的、如同凤尾般的华丽弧度。接着，她又在眼尾下方靠近颧骨的位置，用极细的金粉，点染了几颗细小的、如同星辰般的亮点。
最后，她拿起一个精致的玉盒，里面盛着一种粘稠的、如同红珊瑚般的膏体。她用指尖沾了一点，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轻轻点在了萧翊珩左眼下方那颗天生的、小小的泪痣上。
那点红珊瑚色的膏体，如同凝固的火焰，瞬间将那枚小小的泪痣点染得妖异而醒目，如同雪地里一滴滚烫的心头血！成了整个妆容最惊心动魄的点睛之笔！
笙宁退后一步，满意地看着镜中的作品。原本清俊如竹的容颜，在她的笔下，被描绘成了一种极具侵略性的、混合着异域风情的妖冶之美！那浓烈的色彩，华丽的线条，尤其是眼尾那抹凤尾般的紫色和眼下那颗妖异的红痣，让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勾魂摄魄的魅惑力！
“好了。”笙宁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和满足，“萧公子，您看如何？”
萧翊珩缓缓睁开眼。
镜中映出的容颜，陌生而妖异，带着笙宁刻意营造的、属于南国的浓烈风情。那眉眼间的魅惑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并未立刻去看镜中的自己，而是第一时间，将目光投向了角落。
他的妧妧，正抱着膝盖坐在那里，小脑袋深深埋着，肩膀微微耸动。即使隔得有些远，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浓得化不开的委屈、在发呆盯着他的背影看、醋意和……一丝被遗弃般的孤独。
他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他的妧妧有些不对劲。
笙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姜凝妧那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和不耐。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萧翊珩却猛地站起身！那动作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决绝。
他看都没看笙宁精心描画的妆容，也未曾对镜中的自己投去一瞥。他大步走向角落，在姜凝妧惊愕抬头的瞬间，在她那双泛着水光、写满委屈和控诉的眼睛注视下，毫不犹豫地伸出手——
一把将她从绣墩上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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