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间里凝固的恶意几乎让人窒息。板寸男和他手下凶悍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在王翠花和沈昭身上剐过。王翠花瘫在地上抖如筛糠，连呜咽都死死憋在喉咙里。
“还不滚去干活？杵在这儿等死啊！”板寸男冲着王翠花啐了一口，眼神里的威胁毫不掩饰。
王翠花如同惊弓之鸟，连滚带爬地抓起地上的拖把水桶，头也不敢抬地撞开两个跟班，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消失在昏暗的走廊尽头。
板寸男这才把那双毒蛇般的眼睛完全转向阴影里的沈昭。他上下打量着这个帽檐压得极低、看不清面容的身影，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你，哪个部门的？鬼鬼祟祟在这儿干嘛？”
沈昭没有回答。她只是微微侧身，避开了对方直接探视的目光，动作流畅自然地从脏水桶上拿起了那卷皱巴巴的零钱和那只小小的录音笔，塞回口袋。整个过程平静得像是在收拾自己的东西，仿佛眼前这三个凶神恶煞根本不存在。
这无视的态度瞬间激怒了板寸男。“问你话呢！聋了？！”他上前一步，带着浓重烟臭的气息几乎喷到沈昭的帽檐上，蒲扇般的大手就朝沈昭的肩膀抓来！
就在那手即将碰到沈昭衣料的瞬间，沈昭如同滑不留手的游鱼，肩头微沉，脚步极其细微地一错，那只抓来的大手竟擦着她的外套边缘落了个空！
板寸男一愣，似乎没料到这看似不起眼的“临时工”反应如此滑溜。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也下意识地向前逼近，堵住了门口。
“道具组，老刘让我过来看看清洁工具够不够用。”沈昭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闷闷的，带着点刻意模仿的、底层工作人员的畏缩口音，听不出丝毫异样。她甚至还微微佝偻了一下背，显得更加不起眼。
“道具组？”板寸男狐疑地盯着她，显然并不全信。“老刘？哪个老刘？”
“管库房的老刘头。”沈昭回答得很快，语气平淡无波，“刚被导演骂了，说后台太脏。”
这个细节似乎暂时打消了板寸男的疑虑。道具组确实有个沉默寡言的老刘头，也经常被骂。他哼了一声，眼神依旧阴鸷：“少他妈多管闲事！管好你自己！滚吧！”
沈昭没再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侧着身子，贴着冰冷的墙壁，从板寸男和门框的缝隙间挤了出去。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三道如同跗骨之蛆的目光，紧紧黏在她的背上。
她脚步不疾不徐，朝着堆放道具的仓库方向走去，直到拐过一个弯，确认脱离了那三人的视线范围，才骤然加速！
猩红的倒计时在视野边缘无声催促：
**【目标夏小禾倒计时：67:58:12】**
时间不多了。王翠花的证词拿到了，但还不够。她需要林娜亲口承认！需要一击毙命的铁证！
道具仓库里弥漫着木头、油漆和灰尘混合的陈旧气味。沈昭目标明确，快速翻找着。很快，她在一堆沾满油污的旧幕布下找到一件皱巴巴、沾着油彩和木屑的深蓝色工装马甲，上面印着模糊的“道具组”字样。她迅速脱下自己的黑色T恤，换上这件散发着汗味和霉味的马甲，将鸭舌帽和口罩重新戴好，又顺手从一个敞开的工具箱里抓了一把螺丝刀和几个小号灯泡塞进马甲口袋，伪装得像个正在忙碌的杂工。
**（动作间，她摸到马甲内侧一个硬物——是她昨天用财务室顺来的钱中抽出30元，在电子市场角落买的二手变声器，火柴盒大小，音质粗糙但够用。）**
目标——林娜的专属化妆间。那是张曼给她这个“表侄女”的特殊待遇。
通往化妆间区域的走廊相对安静，临近彩排尾声，大部分人都集中在舞台附近处理夏小禾事件的余波。沈昭低着头，步伐沉稳，手里拿着一个不知从哪个道具箱上顺来的、卷了边的道具登记本，边走边在上面写写画画，看起来十足一个忙碌又不起眼的道具组杂工。
她停在林娜化妆间门外。门虚掩着一条缝，里面传来吹风机嗡嗡的噪音，还有林娜哼着不成调小曲的声音，显然心情极好——夏小禾的“社会性死亡”让她志得意满。
沈昭深吸一口气，从马甲内侧掏出那个廉价的黑色变声器方块。冰凉的塑料外壳硌着指尖。她将变声器的拾音孔凑近门缝，调整到一个模拟中年女性、略带沙哑和刻薄的声音频道（她前世听过张曼助理的声音），然后轻轻敲了敲门。
吹风机的声音戛然而止。
“谁啊？”林娜不耐烦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被打扰的愠怒。
沈昭按下变声器的通话键，对着拾音孔，用一种刻意模仿张曼助理那种带着点谄媚又有点刻意的腔调说道：“娜娜小姐？是我，曼姐助理小陈啊。曼姐让我过来问一声，那个…那个东西，处理得干净没？她刚听说监控‘故障’了，有点…不放心。” 她刻意在“故障”二字上加了点微妙的停顿。
化妆间里安静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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