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的暖光灯把餐桌染成蜂蜜色。最后一块抹茶大福被三玖塞进嘴里，她舔了舔指尖的粉末，抬眼看向对面的丁子轩，眼神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丁子轩正低头喝汤，察觉到她的目光，握着勺子的手顿了顿，试探着问：“汤……不合胃口？”
“不是。”三玖放下筷子，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像个准备开庭的法官，“丁医生，有件事我得跟你‘谈谈’。”
她刻意加重了“谈谈”两个字，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狡黠的笑意。丁子轩这才反应过来她要问什么，耳尖瞬间泛起薄红，放下汤碗，乖乖坐直了身体，像个等待训话的学生。
“说吧，”三玖挑眉，“董嘉为什么叫你‘宝宝’？还‘国宝级’的？你们科室都这么叫你吗？”
丁子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才慢吞吞地开口：“就……他瞎叫的。”
“瞎叫？”三玖往前凑了凑，手肘撑在桌上，“我看你们聊天记录，他从半年前就开始叫了。上次你做心肌桥手术，他还发‘宝宝加油’，丁主任，这可不像是‘瞎叫’啊。”
她特意模仿董嘉的语气，把“宝宝加油”四个字说得软软糯糯，惹得丁子轩的耳尖更红了，连脖颈都泛起淡淡的粉色。
“他刚入职的时候，跟着我上手术台，”丁子轩挠了挠头，声音低得像蚊子哼，“有次我连续做了两台手术，下来时腿软得差点摔倒，他扶我的时候说‘主任你可不能倒下，你是我们科室的宝贝疙瘩’，后来就变本加厉……”
他越说越不好意思，拿起一块没吃完的仙贝塞进嘴里，试图用咀嚼声掩盖尴尬。三玖看着他这副样子，突然觉得很好笑——那个在手术台上说一不二、连院长都要敬三分的王牌医师，居然会因为一个称呼脸红成这样。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三玖追问，眼里的笑意藏不住，“你不是最讨厌这种幼稚的外号吗？”
“说了啊，”丁子轩皱着眉，像是想起了什么，“我说‘再叫我揍你’，结果他第二天带了盒草莓蛋糕，说‘宝宝别生气，吃蛋糕’，科室的护士都听见了，笑得前仰后合。”
三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捂着肚子趴在桌上：“丁医生，你也有搞不定的人啊？”
“他就是个小无赖。”丁子轩无奈地笑了，语气里却带着点纵容，“不过……他人不坏。刚从医学院毕业，家里条件不好，每天打两份工凑房租，却总记得给科室的前辈带早餐。上次我腰肌劳损，是他每天早上提前半小时来医院，帮我把手术器械摆好，省得我弯腰。”
他顿了顿，看向三玖，眼神认真了些：“他叫我‘宝宝’，其实是怕我累垮了。科室里的人都知道我不爱惜自己，只能用这种方式提醒我休息。”
三玖的笑慢慢收了起来。她想起董嘉在聊天记录里说“再敢接那么多手术就跟三玖姐告状”，想起他给丁子轩发的“记得吃午饭”的定时提醒，突然明白了这个外号背后的心意——不是调侃，是一群同事看着他拼命时，藏在玩笑里的关心。
就像二乃总用“挥霍”掩饰对他们的在乎，董嘉也用这种幼稚的方式，守护着这个总把“没事”挂在嘴边的王牌医师。
“原来是这样。”三玖拿起纸巾，替丁子轩擦了擦嘴角的蛋糕屑，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下巴，感受到他微微的战栗，“那……你以后要听他们的话，该休息就休息，别总让大家担心。”
“嗯。”丁子轩点点头，握住她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以后都听你的。你说休息，我就绝不碰手术刀。”
“这还差不多。”三玖笑了，反手捏了捏他的手指，“不过话说回来，‘宝宝’这个称呼，还挺可爱的。”
丁子轩的脸又红了，抽回手去收拾餐具，背对着她闷声说：“不许叫。”
“偏要叫。”三玖跟在他身后走进厨房，从背后轻轻抱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背上，声音软软的，“宝宝，帮我把盘子洗了呗？”
丁子轩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无奈地笑了，水流声里混着他低低的回应：“知道了，‘主任’。”
厨房的灯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泡沫在水池里泛着白，像揉碎的月光。三玖看着丁子轩认真洗碗的侧脸，突然觉得这个夜晚格外温柔。
那些曾经让她草木皆兵的猜忌，那些藏在玩笑里的关心，那些说不出口的在乎，都像此刻的温水，慢慢漫过彼此的心田，酿成了最踏实的甜。
洗完碗，丁子轩擦干手，转身把三玖揽进怀里。窗外的月光爬上窗台，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像撒了把细碎的糖。
“三玖，”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很轻，“以后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我知道。”三玖踮起脚，在他下巴上轻轻吻了一下，“因为你是我的‘宝宝’啊。”
丁子轩低笑出声，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或许爱情就是这样，不需要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能在晚餐后的“审问”里，读懂彼此眼底的在乎；能在幼稚的外号里，藏进“别累着”的叮嘱；能在日复一日的相处里，把“我信你”三个字，过成最温暖的日常。
夜色渐深，公寓里的灯还亮着。三玖靠在丁子轩怀里看电影，屏幕上的主角正在说情话，她却觉得，身边这个人的呼吸声，比任何台词都动人。
至于“宝宝”这个称呼，大概会成为他们之间新的小秘密——藏在洗碗池的泡沫里，藏在深夜的拥抱里，藏在每一次“不许叫”却带着笑意的纵容里。
这样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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