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碎石或水泥块！薄薄一片，边缘残缺锋利，呈不规则圆形。直径约两枚硬币大小。表面几乎被厚厚一层黑褐色油污和暗红色的凝垢完全覆盖。但就在那层恶心覆盖物的几个破口边缘！
极其暗淡的、如同老旧蒙尘的金属底色暴露出来！像铜？
铜！
就在那铜片一角翘起的污垢层下，一个被刻痕破坏的小小圆形图案！如同某种磨损严重的浮雕！
小山的手指颤抖得几乎捏不住这片小小的金属！他死命地、用拇指裹着破烂的袖口一角，在那块区域的油污上狠狠擦拭了几下！
一道极其清晰的凹刻印痕！在污垢稍去的铜片上显露出来！
那是一个极其简单、却深深嵌入金属肌理的：
0
数字“0”！阿拉伯数字！边缘锐利！绝非自然腐蚀！
小山的心脏骤然抽紧！如同被巨大的钢钩狠狠拽住！记忆碎片瞬间如同烧红的烙铁在颅内翻滚——污浊巷道里老妇人嘶哑的低语、沉船货舱内女人半腐烂的脸、那沾血纸片背后刀刻的“02”！
哥哥的代号！“02”！
他的手抖得如同狂风中的树叶！仿佛捏着的不是铜片，而是一块熔岩！他用尽全身力气强迫自己继续擦拭铜片中心区域更厚的污层！
坚硬油污摩擦着袖布，一小片浑浊的铜色缓缓显露。一个更小的、模糊凹陷的轮廓在正中！
2！
另一个“2”！！
“02”！！！
铜片！刻着哥哥的印记！
就在这瞬间！小山因这巨大发现而剧烈颤抖的身体猛地僵住！血液瞬间冰凉！
油毡布外……极其极其细微的……仿佛沉重物体陷入粘稠淤泥后又被缓缓拔出的……
咯吱……啵……
清晰无比的脚步声？！
就在那片被巨大油毡布半盖着的凹口入口处！外面浑浊的水流声几乎停止！那绝对沉重的皮靴踩踏污泥的特有质感！那声音距离被油毡布半封住的凹口内侧——太近了！几乎就在油毡布层之外！
小山甚至能感觉到某种沉重、带着浓烈铁锈和水腥的气息，如同无形的巨蟒缠绕着隔开他与外界的这片薄薄油毡！军哥！他回来了！并且已经摸索到了入口！
啪嗒。
一滴冰冷的、裹着厚厚污渍的水珠，从盖在凹口上方的油毡布缝隙中坠下，不偏不倚砸在小山因惊恐而僵硬扬起的额头上，发出微不可闻的轻响。那股冰凉刺骨的液体瞬间如同毒蛇般滑过他的太阳穴。
那油毡布缝隙外的脚步声……停了？！
死寂如同巨大的冰坨瞬间封冻了污区空间！只剩下小山自己胸腔里疯狂擂动的鼓点和他强行压制的、被巨大窒息感挤压出的细微抽气声！
被发现了！那滴水！那该死的水滴！
小山攥着铜片的手指骨节惨白如骨刺！全身每一寸肌肉都凝固在即将崩断的边缘！右肩那道伤口在剧烈紧绷下如同被再次撕裂开，血沿着脊背温热地流淌下来！
沙……沙……沙……
极其轻微！如同枯叶摩擦水泥地面的刮擦声！缓慢地、持续地！在厚重油毡布的另一面响起！
像是某种粗糙、巨大而沉重的硬物——如同鞋尖？或是……金属头？在耐心地、一寸寸地刮擦着油毡布外层坚韧却腐朽的表面！
那声音……就在他的头顶斜上方！仅仅隔着这一层沾满油污、不知能否承受一次猛力冲击的破布！
小山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彻底掐死在喉咙深处！身体死命向后缩，试图将自己更深地嵌进冰冷的水泥渠壁缝隙里！后背抵着粗糙砺石的棱角，仿佛要挤进岩石深处！手中的铜片尖锐的断口深深压进掌心，刺痛刺激着濒临崩溃的神经！
沙……沙……沙……
刮擦声停了！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小山的心脏如同被冻在零下五十度的寒冰深处！他甚至能隔着油毡布，感觉到那东西凑近布面时散发出的、带着浓重水锈腥气的呼吸热浪！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锐利锥子刺破厚实石皮的破裂声！
紧接着！一根冰冷、锈迹斑斑、尖端带着巨大倒钩的尖锐铁矛矛尖！如同淬毒的蛇牙！
无声无息地从厚重的油毡布表层……猛地刺穿而出！
尖端距离小山因极度惊骇而僵硬的、布满冷汗和污血的脸颊……仅有三寸！
那冰冷的、滴落着粘稠黑色油污的锋利矛尖！闪着微光的钩刺！稳稳地悬停在……他急速收缩的瞳孔上方！
微微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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