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会议室的灯泡忽明忽暗，有盏彻底灭了，钨丝烧断成两截，只剩两盏还在挣扎，光线昏黄得像快熄灭的烟头。王科长把钢笔往桌上一戳，笔尖戳穿稿纸扎进木桌半寸深，墨水顺着木纹往外渗："最后决议！下岗人员先去机关食堂帮厨 3 个月，" 他指着政策汇编第 23 页，指尖在 "统筹安排" 四个字上戳了戳，"既解决食堂缺人，又体现机关关怀，一举两得！散会！" 没人敢说话，只有角落里的 BP 机还在响，有个寻呼特别长，绿色屏幕滚了三行："爸，妈说你再不回，煤炉就灭了，弟弟的作业还等着你签字，老师明天要检查"，发信人号码是家属院传达室的。
老马攥着颗 "3" 字算珠站起来，算珠被手心的汗浸得发亮，他发现所有发言记录凑起来，刚好是圆周率小数点后 100 位的数字排列，连错字都按规律重复出现，第 3、22、41 位都是 "3"，内容全是补助标准，连标点符号的错误都如出一辙。王科长已经收拾笔记本往外走，人造革公文包蹭过走廊的 "下岗再就业光荣" 标语，把 "荣" 字的草字头蹭掉一角，露出底下 "砸三铁" 的 "砸" 字残迹，标语纸边角卷着沾了点煤灰。食堂的蒸笼在凌晨两点突然冒起白汽，下岗工人们排着队领蓝布围裙，围裙上的 "食堂专用" 字样洗得发白，大师傅举着铁铲喊，铁铲上还沾着早上的锅巴："第 3 位站第 3 个灶台，按数学规律来！蒸馒头的碱面都按圆周率 3.14 比例放！" 老马的算盘掉在地上，算珠滚到黑板写的 "3......." 粉笔字旁，其中一颗 "3" 字算珠，正好卡在 "砸三铁" 标语的裂缝里，把 "铁" 字的右半边卡得死死的，像是给这个字上了道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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