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者多劳嘛！"周建国不容置疑地打断他，宽厚的手掌重重落在祁同伟肩头，力道大得让西装面料都起了皱褶，"你在吕州主持的城市规划项目，省里领导可是点名表扬过的。"
那只手像铁钳般扣住肩膀，祁同伟能闻到对方袖口传来的檀香混着烟草的气息。周建国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热气喷在他耳畔："金山县的新城建设，吕州工业园区的招商引资...这些可都是实打实的政绩。"指甲突然陷进肩胛骨，"现在这个千亿级项目，需要的就是你这种有实战经验的干部。"
祁同伟的瞳孔微微收缩。办公室的空调明明开得很足，后颈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周建国话里话外的暗示再明显不过——这既是橄榄枝，也是投名状。
"当然，责任越大..."周建国终于松开钳制，踱回真皮办公椅时皮鞋在地毯上碾出深痕，"...机会也就越多。"他拉开抽屉的动作很慢，金属滑轨发出意味深长的嘶鸣，"下周这个时间，我等你消息。"
走出主任办公室后，祁同伟只觉得自己的衬衫后背像是被水浸泡过一样，已经完全湿透了。
他心里非常清楚，能够成为这个千亿级别项目负责人（之一）的言外之意代表着什么……
这代表着，哪怕自己只是手指缝里稍微漏出那么一点点，都足以让人一夜暴富。然而，这件事情一旦被公之于众。毫无疑问，他将会在省内，在发改委内部成为众矢之幺……
“祁主任，您没事吧？”就在这时，一名路过的下属注意到了祁同伟苍白的脸色，关切地问道，“您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啊。”
祁同伟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说道：“没事，可能就是有点累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仿佛是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来的。
下属似乎并没有察觉到祁同伟的异样，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祁同伟缓缓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了门。他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窗外的珠江。江面上，一艘艘货轮缓缓驶过，汽笛声悠长而沉闷，仿佛是在诉说着什么。
祁同伟的思绪渐渐飘远，他想起了林华坠落时那个如同解脱般的笑容，想起了小郝在被审判时，最后崩溃的当众痛哭的样子。
"棋子..."邓峰的话在他耳边回响，"都以为能掌控局面，结果都成了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临近下班时，祁同伟接到了物业公司的电话，通知他公寓已经成功出租，租客是一位外企高管，愿意支付每年两万五的租金。
"对方要求签三年长约，租金按年支付，您看..."物业经理询问道。
"可以，按正规流程办就行。"祁同伟简短回答。自从间谍案发生后，他便搬进了发改委为其分配的住房里！搬进家属院后，那套豪华公寓就成了他刻意回避的过去。现在租出去也好，至少断了念想。
下班时间到了，办公楼里的人陆续离开。祁同伟坐在椅子上没动，直到走廊安静下来。他打开抽屉，取出一个老旧的钱包，里面夹着一张已经泛黄的照片——年轻的祁同伟穿着警服笑容灿烂……
夜里，吃完饭后的祁同伟站起身走到窗前。夜幕降临，城市灯光如繁星般亮起。某个瞬间，他仿佛又看到了林华从高楼坠落的画面。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这次，自己又该怎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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