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冲动毫无预兆地窜上苏记的心头——他想吻下去。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他猛地收紧了一下抱着空的手臂，又像被烫到一样迅速松开些许，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强迫自己别开视线，哑声道：“没...没事了，哥哥，别怕。”
幸好，空迟钝的感知并没有立刻捕捉到弟弟这一刻剧烈翻涌的异常情愫。他只是慢慢地、后知后觉地感到安心，轻轻点了点头，小声说：“谢谢...小记。”
软糯迟钝的道谢声像羽毛一样搔刮着苏记的心尖。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牵着空的手腕走到一旁人少的地方：“哥哥怎么突然来学校了？找我...还是找荧？”
“找...荧。”空老实地回答，语速缓慢，“也想...看看你。她说...比赛...”
“荧姐她那个设计比赛，提前去北京做准备了，昨天晚上的飞机，没告诉你吗？”苏记解释道，心里却因为空说“也想看看你”而泛起一丝隐秘的欢喜。
空眨了眨眼，慢慢消化这个消息，然后才摇摇头：“荧...忙。忘了...说。”
看着空这副有点失落又努力理解的样子，苏记心里软得一塌糊涂，那点刚刚压下去的悸动又蠢蠢欲动起来。他赶紧找话题：“那...哥哥既然来了，要不要在校园里逛逛？虽然荧姐不在，但我可以带你看看。”
空想了想，却摇摇头。他记得刚才那些不友善的人，有点不想待在这里了。但他还记得是苏记帮了他。他慢慢抬起头，看着苏记，很认真地说：“谢谢你...帮我。我请你...吃饭？”
苏记一愣，随即一股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哥哥请我吃饭？”
“嗯。”空点点头，表情很真诚，虽然慢，但条理清晰，“钟离先生...给了卡。吃好吃的。”
苏记看着空用最单纯的表情说着要“请吃好吃的”，心跳又漏了一拍，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好！”
于是，原本的校园行变成了外出用餐。空的保镖尽职地跟在几步远的位置，既保证了他们的安全，又不过多打扰。
空吃东西很慢，小口小口地，像只谨慎的仓鼠。他会认真地看着菜单，然后慢吞吞地指着自己想吃的，偶尔也会抬头问苏记“这个...好不好？”。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缓慢的眨眼，每一次努力组织语言的认真模样，都像无声的电影镜头，牢牢吸引着苏记的全部注意力。
苏记几乎没吃多少，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着空。看着他纤细的手指拿着餐具，看着他微微鼓起的腮帮，看着他因为吃到合口味的东西而微微眯起的眼睛...他的心跳一直很快，一种混合着保护欲、愧疚感和难以言喻的吸引力的复杂情感在他胸腔里鼓噪。
空虽然反应慢，但并非毫无察觉。他感觉到苏记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和平时不太一样。他慢慢放下勺子，抬起头，用那双清澈的琥珀色眼睛疑惑地看着苏记，迟疑地、慢慢地询问：“小记...你...是不是...不舒服？还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关心直接而纯粹，反而让苏记无所适从。
苏记猛地回神，脸颊有些发烫，慌忙低下头搅拌着自己面前的饮料：“没、没有！什么事都没有！哥哥快吃吧，要凉了。”他不敢看空的眼睛，生怕泄露了自己不该有的心思。
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虽然觉得弟弟有点奇怪，但还是乖乖地继续低头吃饭。
这顿饭就在苏记心神不宁和空慢条斯理的进食中结束了。结账时，空拿出钟离给他的副卡，动作慢但很坚持地付了账。
饭后，苏记本想再陪空一会儿，但空却摇摇头：“你...上课。不好...耽误。”
苏记只好依依不舍地把空送到校门口，看着他在保镖的护送下上车，直到车子驶远，还站在原地久久没有离开。他摸了摸自己依然有些发烫的脸颊，心里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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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刚驶回钟离的别墅，空一下车，就看到钟离那辆熟悉的座驾已经停在了主楼前。
钟离显然刚下班回来，身上还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正站在车边似乎正准备进门。当他看到空从另一辆车上下来时，脚步顿住了。
“出去了？”钟离的目光扫过空，确认他安然无恙后，才落在随后下车的保镖身上。保镖微微点头示意一切正常。
“嗯。”空慢慢走到钟离面前，抬起头看他，乖乖汇报，“我去...看荧...和小记。荧...去了北京。和小记...吃了饭。”
钟离听着他慢吞吞的叙述，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注意到他眼神比平时更亮一些，似乎心情不错。但当他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空纤细的手腕时，眼神微微凝了一下——那里有一圈极淡的、几乎看不出来的红痕，像是被人用力抓握过留下的。
钟离的眼神不易察觉地沉了沉，但语气依旧温和：“玩得开心吗？”
空点点头，慢半拍地补充：“小记...帮我。有人...不好。他帮我。”
钟离的目光再次瞥过那圈红痕，心中已然明了。他没有立刻追问，只是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拂开了空额前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
“开心就好。”他的声音低沉柔和，“下次想出去，还是让我或者管家陪你去更好。”
空感受着钟离指尖不经意掠过的温度，慢慢地点了点头：“好...”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钟离看着空在金色光芒下显得格外柔和的侧脸，一种前所未有的、想要将这个人牢牢护在自己羽翼之下的冲动，变得愈发清晰而强烈。
而他，从不抗拒自己内心的真实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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