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舟的目光像钉子一样，死死钉在名单上周正阳那个闪烁的红三角上，会议室冰冷的空气吸进肺里都带着铁锈味。他缓缓直起身，指关节用力敲在坚硬的合金桌面上，发出沉闷而坚定的“咚”一声，盖过了空调的低鸣。
“正是这样！”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火的刀锋，切割着压抑的空气，“名单，就是他们的七寸！这些人，就是支撑‘暗夜协奏曲’庞然大物不倒的支柱。动了一个，就可能惊动整张网，引来疯狂反噬。但反过来——”他目光如炬，扫过苏星晚忧虑的脸和王队紧锁的眉头，“打掉其中关键的几根支柱，整座黑暗殿堂就可能从内部崩塌！这份名单，是悬在我们头顶的利剑，更是刺向敌人心脏唯一的匕首。我们必须顺着它，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深挖下去，找到他们之间最肮脏的连接点，找到足以将他们连根拔起的铁证！”
他的话语在密闭的空间里激起无形的涟漪。苏星晚紧抿的唇线松开一丝，眼中重新燃起破釜沉舟的决绝。王队重重地点了点头，那份警界老将特有的沉郁狠厉重新凝聚在眉宇之间。
“顾先生说得对。”王队的声音斩钉截铁，“名单就是战场地图。技术组，小陈！”
“在！”一直埋头在终端前的小陈立刻应声。
“立刻按照顾先生的分析方向，给我深挖！”王队的手指向屏幕上的资金流和名字，“宋启明和林曼之间的资金纽带，维克多那条国际线的所有入境记录和关联账户，还有……周正阳！”他顿了一下，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动用最高权限，查他和他所有亲属近三年经手的所有项目审批、银行流水、通讯记录！我要知道那笔可疑补贴的每一分钱去了哪里！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明白！”小陈的手指在键盘上化作一片虚影，指令如瀑布般流泻。巨大的电子屏上，数据流瞬间变得狂暴，无数窗口弹出、叠加、关联，形成一张更为复杂、也更为致命的无形之网。冰冷的机器嗡鸣陡然升高，仿佛一头被唤醒的巨兽，开始用它庞大的计算力啃噬着对手精心构筑的堡垒。
会议在一种混合着高度亢奋与巨大压力的氛围中结束。每个人离开时，脚步都显得异常沉重。名单上的名字，不再是简单的符号，而是一座座需要以智慧和生命为代价去攻克的堡垒，堡垒之后，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与足以吞噬一切的疯狂。
顾沉舟独自驾车驶离警方的安全据点。暮色四合，天空阴沉得如同浸透了墨汁，将最后一丝天光也无情吞噬。他特意选择了一条远离主干道的老旧环城路，路灯稀疏昏黄，勉强在浓重的黑暗里戳出几个模糊的光晕。道路两旁是废弃待拆的厂房和疯长的野草，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无数窃窃私语的幽灵。车窗紧闭，隔绝了外界潮湿阴冷的空气，但隔绝不了那份从脊椎骨里悄然升起的寒意——那是被毒蛇盯上的直觉。
导航屏幕幽幽地亮着，显示着回家的路径。顾沉舟瞥了一眼后视镜，镜面里只有一片沉滞的、被车尾灯染红的黑暗。他稍稍放松了紧握方向盘的指节，也许只是自己神经绷得太紧。
就在这个念头闪过的刹那，两道刺眼的白光如同地狱里猛然睁开的巨眼，毫无征兆地从后方那片深红中撕裂黑暗，瞬间吞噬了他后视镜的全部视野！那光带着灼人的恶意和迫近的速度感，野蛮地撞进车内，将仪表盘都映得一片惨白！
不是错觉！
顾沉舟全身的肌肉在千分之一秒内绷紧如钢索，肾上腺素如冰河决堤般汹涌灌入四肢百骸。他没有丝毫犹豫，右脚将油门猛地一踩到底！身下这辆经过特殊改装的轿车发出一声压抑已久的怒吼，涡轮增压器疯狂运转，强大的推背感将他狠狠按在座椅上，车子如同被巨鞭抽打的烈马，骤然向前猛蹿！
几乎就在他加速的同时，“咻——噗！”一声沉闷而怪异的撕裂声紧贴着左侧车身响起。不是寻常子弹的尖啸，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穿透力。左侧后视镜的玻璃应声炸裂，碎片如冰雹般溅射在驾驶座车窗上，留下蛛网般的白色裂痕！
“电磁枪？！”顾沉舟脑中警铃炸响。对方动用了能瘫痪电子设备的高科技武器，绝非寻常匪类！他猛打方向盘，车身在高速中剧烈扭动，一个惊险的S型机动，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紧随而至的第二道无声的致命蓝光。那蓝光擦着车尾掠过，击打在路旁废弃厂房的铁皮墙上，瞬间爆开一团耀眼的电火花，将锈迹斑斑的铁皮熔出一个狰狞的窟窿！
后方的黑色改装越野车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钢铁巨兽，引擎发出狂暴的咆哮，死死咬住顾沉舟的车尾，毫不掩饰它的杀意。两侧车窗无声降下，黑洞洞的枪口再次伸出，带着死神的狞笑。
顾沉舟的心跳如密集的鼓点撞击着耳膜，但思维却在极致的危险中剥离出来，冰冷如手术刀。他左手稳如磐石地控制着方向盘，右手在车载中控屏上急速点按。屏幕亮起复杂的操作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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