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癸丑日,梁武帝封华容公萧欢为豫章王,他的弟弟枝江公萧誉为河东王,曲阿公萧詧为岳阳王。梁武帝因为人们对立太子的事议论不停,所以封萧欢兄弟几个为大郡之王,以此安慰他们。过了很久,鲍邈之因为诱骗劫掠人口获罪,罪不至死,太子萧纲想起昭明太子的冤屈,流着泪把鲍邈之杀了。
北魏的高欢打算起兵讨伐尔朱氏,镇南大将军斛律金、军主善无人库狄千,以及高欢妻子的弟弟娄昭、妻子姐姐的丈夫段荣,都劝说并支持他。高欢于是伪造了一封信,说尔朱兆要把六镇的人分配给契胡当部属,众人听了都忧愁恐惧。高欢又伪造并州的符令,要征调一万人去讨伐步落稽,征调令下达后,准备派遣这些人出发。孙腾和都督尉景为这些人请求停留五天,这样的请求重复了两次。高欢亲自到郊外送行,流着眼泪与他们握手告别,众人都号啕大哭,哭声震动了郊野。高欢于是开导他们说:“我和你们一样,都是背井离乡的人,情义如同一家人,没想到上面征调你们竟然到这种地步!现在直接往西去打仗,肯定是死;延误军期,也是死;被分配给契胡,还是死,怎么办呢?”众人说:“只有造反了!”高欢说:“造反是紧急办法,但得推举一个人做主,谁合适呢?”众人一起推举高欢,高欢说:“你们这些老乡很难管制。没看到葛荣吗?他虽然有百万之众,但没有纪律法度,最终还是失败灭亡了。现在让我做主,就得跟以前不一样,不许欺凌汉人,不许违反军令,生死都听我的指挥才行;不然的话,我可不想被天下人笑话。”众人都叩头说:“我们的生死全听您的命令!”高欢于是杀牛犒劳士兵,庚申日,在信都起兵,但还不敢公开说背叛尔朱氏。
正好李元忠起兵逼近殷州,高欢命令高乾率领众人去救援。高乾骑着轻装的马进城去见殷州刺史尔朱羽生,和他比划着商量军事计划,尔朱羽生就和高乾一起出城,高乾趁机将他擒获并斩杀,拿着尔朱羽生的首级去拜见高欢。高欢捶着胸口说:“今天造反的决心定了!”于是任命李元忠为殷州刺史,镇守广阿。高欢于是上表列举尔朱氏的罪状,但尔朱世隆把表章藏起来,没有呈给皇帝。
【内核解读】
中大通三年(公元531年)春夏:南北双殇与乱世惊雷——昭明太子之死与高欢举兵。当南朝梁的昭明太子萧统在建康病逝,北朝魏的高欢在信都举起反旗,南北两个王朝在同一时间迎来命运的转折。萧统的“仁孝”与高欢的“诡诈”,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却共同勾勒出乱世的生存逻辑:南朝因“猜忌”错失良储,北朝因“暴虐”催生反抗。这段历史中,有太子薨逝的悲情,有储位之争的暗流,更有军阀崛起的惊雷——高欢的起兵,不仅敲响了尔朱氏的丧钟,更拉开了南北朝后期“东西对峙”的大幕。
昭明太子之死:南朝的“仁孝悲剧”与皇权阴影
萧统的早逝,是梁朝无法弥补的损失。这位被《资治通鉴》盛赞的太子,用一生诠释了“仁君”的潜质,却最终沦为皇权猜忌下的牺牲品。
“宽和容众”的执政风格,本是梁朝的希望。他“辨析诈谬,秋毫必睹”却“不加案劾”,“平断法狱,多所全宥”,展现出超越年龄的成熟与宽容;“每霖雨积雪,遣左右周行闾巷,视贫者赈之”,让建康百姓在他死后“号泣满路”。这种“德政”在南朝皇权膨胀的背景下,尤为珍贵——他本可能成为缓和梁武帝晚年“猜忌苛政”的关键人物。
“蜡鹅厌祷”事件的阴影,终究摧毁了他的精神防线。梁武帝因“年老多忌”,轻信宦官俞三副的谗言,强换太子母墓;道士“不利长子”的妄言与“蜡鹅厌祷”的栽赃,更让父子间产生无法弥合的裂痕。尽管徐勉劝谏阻止了深究,但“太子终身惭愤,不能自明”,这份抑郁最终拖垮了他的健康。司马光痛斥“诡诞之士,奇邪之术”,实则直指皇权对亲情的碾压——即便是仁孝太子,在“猜忌”二字面前也无还手之力。
储位更迭的连锁反应,埋下梁朝衰落的伏笔。梁武帝因“衔其前事”(蜡鹅事件),放弃昭明太子长子萧欢,而立晋安王萧纲,引发“朝野多以为不顺”。周弘正“逃玉舆而弗乘”的劝进,看似推崇“让王之道”,实则反映出舆论对“废长立幼”的不满。梁武帝虽用“封欢兄弟以大郡”安抚,却无法消除嫡庶之争的隐患。后来鲍邈之因“诱略人”被萧纲诛杀,看似为昭明太子雪冤,实则加剧了皇室内部的裂痕——这场因猜忌而起的储位风波,为日后“侯景之乱”中的宗室分裂埋下了种子。
高欢举兵:北朝的“反戈一击”与军阀智慧
高欢在信都的起兵,绝非偶然,而是他长期布局的结果。从“诈书惑众”到“椎牛飨士”,每一步都展现出乱世枭雄的精准算计。
“悲情动员”的舆论战,直击六镇降户的痛点。他伪造尔朱兆“将以六镇人配契胡为部曲”的文书,利用降户对契胡的恐惧(“大小二十六反”的创伤记忆);又以“征兵讨步落稽”为名,制造“西向当死、后军期当死、配国人当死”的“三死困境”。在送别时“雪涕执别”,用悲情催化情绪——这套组合拳下来,“众皆号恸”“唯有反耳”的反应水到渠成。高欢的高明之处在于:他把自己的野心包装成“为六镇人求活路”的正义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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