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溯再睁眼时，鼻腔先撞上一股焦糊味。
不是雨林的潮湿松脂，是火药残留的硫黄混着金属灼烧的腥气。
他低头看苏绾的手，还攥得死紧，掌心的星纹隔着皮肤发烫。
"这不对。"空黎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她捏着青铜铃的指尖泛白，"我们进星门时在滇南雨林，现在——"她踢开脚边半块生锈的钢板，露出下面刻着"704"的水泥标号，"西北荒漠的704基地，三年前就被军方废弃了。"
远处突然炸响。
是消音枪的闷响，混着碎石飞溅的脆响。
陈溯拉着苏绾往断墙后闪，余光瞥见叶藏已经贴在另一侧残壁上，刀鞘在墙面压出细痕。
陆知行的弩箭滑进掌心，林晚照的符纸在指缝间翻出半卷。
"欢迎回家啊，杂役。"
沙哑的男声从基地入口传来。
陈溯抬头，看见雷耀山站在铁门外，身后二十多个黑拳高手呈扇形散开。
他还是那身皱巴巴的黑西装，脖颈处的青筋像蚯蚓般爬过下颌，说话时嘴角扯得老高，"我就说嘛，星门哪能这么轻易放你们出来？"
苏绾的指甲掐进陈溯手背。
他能感觉到她在发抖——不是害怕，是星纹在发烫。"多少人？"她压低声音问。
"十二把枪，四个凝气境，剩下的锻体高境。"陈溯快速扫过对方站位，"雷耀山在中间，应该留着后手。"
"聪明。"雷耀山拍了两下手，铁门"哐当"坠地。
他身后的黑拳高手开始移动，脚步呈梅花状散开，"但再聪明的杂役，也得死在强者脚下。"他盯着陈溯心口的星纹，瞳孔缩成针尖，"那东西，本该是我的。
十年前烧孤儿院没拿到的残页，今天连本带利讨回来。"
叶藏突然动了。
他蹲下身，从靴筒里摸出枚青铜令牌。
令牌边缘刻着星纹，和陈溯心口的纹路有三分相似。
他对准地面一条裂缝插进去，指尖发力一拧——
"咔！"
基地地下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
叶藏的刀在地上划出半圈，泥土簌簌落下，露出下方刻满符文的青石板，"守门人旧址。"他声音比平时更哑，"当年用来封锁星界外泄的结界，现在还能用。"
陈溯瞬间明白。
他摸出随身小本子，快速翻到某页——上面记着在滇南地宫看到的残碑，"九曜锻体诀"最后一页提到过"守界者"。
他扯下那页纸，递给叶藏，"按这个顺序激活。"
叶藏接过纸扫了眼，刀尖在青石板上点出三个点。
石板突然泛起蓝光，像水面般波动起来。
"什么鬼东西？"雷耀山身后一个锻体高境的汉子骂了句，挥着开山刀冲过来。
刀刚碰到蓝光，"滋啦"一声冒起青烟，汉子惨叫着甩刀后退，掌心焦黑一片。
"风语部的杂种！"雷耀山突然吼起来。
陈溯转头，看见空黎闭着眼，青铜铃在指尖转得飞快。
她的声音混着风声，像是从极远的地方飘来，"以风为引，以血为契，封——"
蓝光突然暴涨。
雷耀山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他抬手去抓胸口，却只扯得西装纽扣崩飞。
陈溯看见他脖颈的青筋在蓝光里扭曲，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了喉咙。
"你...你是风语部大祭司的种！"雷耀山踉跄两步，勉强稳住身形。
他从怀里摸出个黑葫芦，仰头灌了口，青筋这才不再抽搐，"老子修炼的是暗河秘典，就算被封了真元——"他突然咧嘴笑了，"老子还有枪！"
"砰！"
子弹擦着陈溯耳畔飞过。
苏绾猛地把他拽到身后，她眼底的星纹彻底亮起来，像两团小太阳。
子弹撞在她身前三尺处，"叮"地弹开，在墙上钻出个焦黑的洞。
"苏绾？"陈溯惊了。
她之前最多是能拆弩机的研究员，什么时候——
"观测者血脉。"苏绾回头冲他笑，发梢被星纹的光照得发亮，"在星门里觉醒的。"她抬手，另一颗子弹在半空中炸开，"现在，换我们了。"
"当啷！"
叶藏的刀出鞘了。
刀身映着蓝光，上面的星纹和陈溯心口的纹路连成一线。
空黎的铃音更急，青石板的蓝光开始往雷耀山脚下蔓延。
陆知行的弩箭连珠射出，专挑拿枪的手腕；林晚照的符纸化作火蝶，扑向对方的弹药包。
雷耀山的脸彻底青了。
他又灌了口黑葫芦里的东西，突然发出一声怪叫。
陈溯闻到股腥甜的血味——那不是普通的药，是用武者精血炼的邪药。
雷耀山的青筋鼓得更厉害，连眼球都泛起红丝，"老子今天就算废了修为，也要——"
"你们还有最后的选择。"
空灵的女声突然炸响。
众人抬头，看见半空中浮着道光幕。
白袍女子的脸在光幕里若隐若现，"星门将在十二小时后再度开启。"她的手指划过光幕，显示出荒漠中央的坐标，"但这一次，它不会只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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