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溯把羊皮地图往怀里揣了揣。
风雪卷着冰晶打在护目镜上，他哈出的白气刚飘起来就被冻成细粉。
"还有三公里。"苏绾的登山杖戳进半米深的雪层，指北针在她掌心转得发烫，"玉佩的星纹刚才闪了七下。"
楚墨突然停步。
他黑色登山服上的冰碴子簌簌往下掉，目光盯在前方雪雾里——半人高的石碑斜插在冰原上，表面结着青灰色冰层，隐约能看出刻痕。
"雪脉之门。"他声音发哑，手套蹭过碑身，"我十岁那年，爷爷背我来过这里。
他说，只有星纹承者能让它开口。"
陈溯解下手套。
掌心刚贴上冰面，胸口玉佩就烫得灼人。
白光从指缝渗进冰层，咔嚓声里，冰壳像被敲碎的玻璃片片剥落。
"阶梯。"韩真举着热成像仪，"向下延伸，至少三百米。"
唐砚抽了抽鼻子："有股子铁锈味。"他摸出战术刀，刀尖刚碰到台阶，金属嗡鸣炸响。
圆形大厅比想象中开阔。
寒玉铺就的地面泛着冷光，中央星图阵盘足有二十米直径，三百六十五颗玉珠按星宿排列，最中央嵌着块焦黑的陨石。
"不是杀阵。"韩真蹲下身，指尖划过阵盘边缘的刻痕，"筛选机制。
心智、体魄、意志——三重考验。"
"老套。"唐砚嗤笑，话音未落，阵盘突然震颤。
九道幽蓝光束从玉珠升起，在众人头顶凝成光罩。
陈溯眼前一黑。再睁眼时，他站在孤儿院的走廊里。
火苗顺着木梁往上窜，焦糊味刺得人睁不开眼。
七岁的自己缩在阁楼储物箱里，怀里紧抱着半本残卷。
火舌舔到箱盖的瞬间，院长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小溯，快跑——"
"你藏起来了......那一页残卷......"
沙哑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陈溯转身，看见雷耀山站在火光里，青筋暴起的手正掐住少年院长的脖子。
"过去无法改变。"陈溯摸出怀里的星纹玉佩，"但我可以选择未来。"
玉佩骤亮。
幻象像被风吹散的纸灰，陈溯眼前重新浮现阵盘。
他回头，叶昭正从另一道光罩里走出来，额角沾着汗："我数了，假话里有七个逻辑漏洞。"
第二关的提示音刚响，地道深处就传来破风声。
李长风带着五个守陵人冲进来。
他青灰色道袍上沾着雪，目光像淬了冰："楚墨，你竟敢带外人闯祖地！"
"我来取属于这一代的东西。"楚墨反手抽出腰间的冰魄剑，剑鸣混着风声炸开。
两柄剑交击的瞬间，陈溯瞳孔微缩。
楚墨的起手式是"星河九变"的"北斗引"，李长风的回招竟带着"九曜锻体诀"的刚猛——两套他推演了三年的古武残篇，此刻在两人剑招里拼出半套完整功法。
"楚墨也练过星陨功法。"他低声对苏绾说。
苏绾的手指在手机备忘录上快速敲动："记下来，回去比对壁画。"
第三关的光罩落下时，陈溯闻到了消毒水味。
他站在医院走廊里。
十七岁的自己攥着病危通知书，玻璃门内，院长的心电图正缓缓拉成直线。
"你本可以更快。"雷耀山的声音又响起来，"如果没去追那个迷路的驴友......"
陈溯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想起三天前在雨林里，那个被毒贩绑在树上的姑娘；想起院长临终前说"要保护弱者"；想起怀里那半本被血浸透的残卷。
"就算命运不公。"他对着空气吼，"我也要走到底！"
光罩炸裂的刹那，苏绾的尖叫从另一方向传来。
陈溯冲过去时，看见她正攥着母亲的手——实验室的玻璃罐里，女人的血管泛着诡异的蓝，和苏黎瞳孔里的星芒一模一样。
"妈......"苏绾的眼泪砸在玻璃上，"我会找到真相。"
星图阵盘突然发出轰鸣。
三百六十五颗玉珠同时亮起，中央陨石裂开蛛网状纹路，一道寒光穿透地面，在众人脚边照出向下的通道。
李长风突然冲过来，抓住陈溯的手腕："不能再往下！
那东西......"他话没说完，楚墨的冰魄剑已经架在他颈侧。
"该看的，总要看完。"楚墨收剑入鞘，目光扫过通道，"爷爷说过，雪脉下藏着星陨之源。"
陈溯摸出玉佩。
星纹在他皮肤下流动，像条要挣破躯壳的河。
通道深处传来类似心跳的震动，一下，两下，和他的脉搏同步。
苏绾把金属板递过来，上面的代码正在自动刷新。
最后一行字跳出时，所有人呼吸一滞——
“星陨之源：重启”
风雪突然灌进大厅。
陈溯裹紧冲锋衣，率先踏进通道。
他听见身后唐砚检查枪械的咔嗒声，叶昭翻动笔记本的沙沙声，还有李长风低低的叹息："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通道尽头的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在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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