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道上寒风凛冽,卷起残雪打在二人的官袍下摆,簌簌作响。
章院判眉头紧锁,面色凝重如铁,脚步不停,忧心忡忡地对身旁的赵太医说道:“怀远,这京郊疫病来势太过凶猛,听闻已乱作一团,连顺天府都压不住了。”
“如今宫中竟有太监出现相似症状,若是真的时疫传入,这宫闱之内人口密集,一旦蔓延开来,咱们太医院上下,谁也担待不起这灭顶之罪!”
赵太医亦步亦趋地跟着,心头早已掀起波澜——晨间听闻顺天府八百里加急,他还暗自嘀咕,没曾想这凶险时疫竟真的摸到了宫墙根下。
听章院判提及方子,他更是心思急转:谨嫔娘娘早有先见之明,提前数月便嘱咐自己留意时疫、研制方药,如今可不就派上了用场?
只是此事万万不能声张,否则娘娘的心思暴露,反倒不妥。
“院判所言极是,”赵太医敛了敛神色,语气沉稳地应道,“这宫闱安危系于一身,确实半点马虎不得。”
章院判转头看他一眼,脚步稍缓,又问道:“本宫记得,前两个月你曾在太医院查阅历代疫病典籍。”
“还问及过近年京畿时疾的症状,听闻你已拟定了一套防治方子?”
“此番去查验那几位太监,若确诊是时疫,你那方子务必尽快拿出,看看能否对症,也好解燃眉之急。”
赵太医心中早有盘算,面上却故意露出几分迟疑,躬身回道:“禀章院判,奴才前些日子确实是研究过一套时疫预防与初步治疗的方子。”
“只是那方子,是奴才参照前三年京中偶发的轻症时疫症状调制的,侧重驱寒解表、清瘟解毒,只适用于寻常疫症。”
“如今京外这时疫来势汹汹,传染性强、症状又凶险,与往日截然不同,奴才私心想着,先前那方子怕是不对症,不敢贸然拿出误事。”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语气里添了几分真切的惋惜:“奴才当时研制方子,也只是想着多研习些医术,以备不时之需,没曾想竟真的遇上这般烈性时疾。”
“如今宫外疫病肆虐,百姓遭殃,实在令人痛心疾首。”
章院判听他说得条理清晰,既不夸大其词,又透着几分审慎,全然是医者严谨的模样,心中便不疑有他。
他轻轻颔首,沉声道:“你顾虑得周全,倒是本宫心急了。”
“也罢,先去确诊病情再说,若真是同一时疫,咱们再召集众太医,结合你的方子仔细斟酌调整便是。”
“奴才遵院判吩咐。”赵太医躬身应道,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笃定——
有谨嫔娘娘暗中提点的关键配伍,再结合自己先前的方子,只要确诊了病症,对症调整并非难事。
二人不再多言,加快脚步沿着宫道前行。寒风卷着雪沫子扑在脸上,冰冷刺骨,却丝毫浇不灭心中的焦灼。
不多时二人便到宫外杂役房处,远远便见院门紧闭,门前有两名内务府的护军守着,神色戒备。
既是诊治烈性时疫,二人早已做了防备——各穿了一件浆洗得硬挺的素色麻布罩袍,领口、袖口用布条扎紧。
脸上蒙着浸过艾草汁的绢帕,连双手都套了薄棉手套,虽算不上万全防护,却也是太医院应对疫症的稳妥法子。
“章院判、赵太医,里面都按吩咐隔离开了!”守门护军见二人到来,连忙躬身行礼,上前推开院门。
刚一进门,一股浓重的苦涩药味便混着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呛得人忍不住蹙眉。
杂役房本就狭小逼仄,此刻挤着七八张铺位,几名染病的太监各自躺着。
面色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粗重的咳喘声,听得人心头发紧。
见太医进来,他们想挣扎着起身行礼,却浑身乏力,刚抬起身便重重跌回铺位,只能含混地哼出几声,眼神里满是痛苦与惶恐。
“不必多礼,安心躺着便是。”章院判沉声道,语气里带着医者的沉稳,“怀远,快上前诊脉。”
赵太医应声上前,走到离门口最近的一名太监床前,小心翼翼地掀开对方腕上的旧棉套,将套着薄棉手套的指尖搭了上去。
指尖刚一触到腕脉,他的眉头便骤然拧紧——这脉象浮数急促,却又带着一丝虚软无力,绝非寻常风寒的浮紧之象。
反倒与典籍中记载的“烈性时疫”脉象颇为相似,正是热毒内蕴、耗伤气阴之兆。
他不敢耽搁,又依次给其余几名太监诊脉,越诊神色越凝重。
那几名太监的脉象虽略有差异,却都透着同样的凶险,再结合他们高热不退、咳喘不止的症状,已然能断定八九分。
章院判一直站在一旁凝神观察,见他诊完最后一名太监,连忙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急问道:“如何?脉象如何?”
“可是与京郊蔓延的时疫是同一病症?”
“回院判,”赵太医直起身,取下脸上的绢帕一角,沉声道,“确是同一时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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