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清晰感知到,识海中的劫愿锁链正以极快的频率震颤,每一下都在抽取他体内的星辰之力——这是锁链在主动索求劫气的信号。
"退到三十里外!"他突然开口,声线像淬过寒铁。
杨将军一怔,刚要反驳,却见李小凡指尖点向眉心,星辰珠的青光如活物般窜出,在玄甲军头顶凝成一道光罩。"这劫气非你们能抗。"他转身走向裂缝,衣摆被腐风掀起,"若连我都镇不住..."尾音消散在风里,却比任何军令都有分量。
杨将军攥紧铁枪,喉结动了动。
他看见主上的背影在黑雾中越走越远,最终化作一个青灰色的小点。"撤!"他对着溃散的士兵吼道,铁枪重重砸在地上,"按主上的命令,守好三十里防线!"
世界裂缝此时已扩张至十丈宽,裂缝深处翻涌着墨色气团,每一缕气团飘出都会凝化成半透明的劫兽:有的长着蛇身鹰首,有的生着百只眼睛,最前排的几头正用利齿啃食地面的焦土——它们在吞噬最后一丝残余的气运。
李小凡站定在裂缝前二十步,掌心的星辰珠突然发烫。
第七道劫运锁链"铮"地弹出,链身上的"劫运"二字泛着血光。
他能听见锁链在识海中发出类似战鼓的轰鸣,那是在催促他释放力量。
"来。"他低笑一声,屈指弹在锁链上。
嗡——
锁链骤然暴涨百丈,链身流转的星辉如银河倾泻。
最先冲来的三头劫兽刚触及星辉便发出尖啸,它们体内的幽绿气团被锁链牵引着剥离,化作缕缕黑雾钻进链身。
原本枯焦的地面以锁链为中心,重新冒出嫩绿的草芽。
"原来如此。"李小凡的瞳孔泛起星芒。
李威说的"吸收劫气转化气运"竟比他预想的更直接——每吞噬一缕劫气,他能清晰感觉到丹田处的气运漩涡在膨胀,连鸿蒙舟内的鸿蒙井都开始翻涌,将转化后的气运储存。
但这还不够。
裂缝深处传来闷雷般的嘶吼,劫兽群突然停滞,像潮水般向两侧分开。
一头足有十丈高的劫兽王踏空而出,它的身体由无数残魂堆叠而成,面部却凝着一张模糊的人脸——正是李威推演时提到的"远古残魂"。
"你本应消散在混沌中。"李小凡的声音不带一丝波动。
他早从星辰珠的记忆碎片里见过类似场景:某些先天神魔陨落时不愿消散,便用残魂污染小千世界,试图借劫气重塑肉身。
劫兽王张开满是利齿的巨口,吐出的不是气息,而是铺天盖地的劫气黑潮。
李小凡的发丝被黑潮掀起,却不闪不避。
他抬手按住星辰珠,第七道锁链突然化作万丈光链,链头穿透虚无,精准钉在劫兽王眉心的残魂核心上。
"锁!"
这一声低喝震得裂缝周围的山石崩碎。
劫兽王发出刺耳的尖叫,残魂核心被锁链强行拉出,在空中挣扎扭曲成一个人形轮廓。
李小凡屈指一勾,鸿蒙舟的舱门自动打开,那道残魂发出最后一声嘶吼,被吸进舟内。
黑潮瞬间消散,阳光重新洒在荒地上。
劫兽群失去了主脑,化作缕缕青烟消散。
李小凡低头看向掌心的星辰珠,却见第七道锁链表面浮现出一道金色纹路,像是用天地法则刻就的契约。
"主上!"
赵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老人不知何时突破了玄甲军的防线,此刻正扶着一棵刚抽芽的小树,眼中满是震惊:"这...这是'天命愿契'的印记!
老奴曾在家族古籍里见过记载,只有被天地承认的'气运之人',才会被刻下此印!"
苏婉跟着跑过来,发间的药粉早被风吹散,此刻正踮脚去看星辰珠:"真的!
金色纹路里有云纹和星轨,和族祠里供奉的上古玉牒很像!"
李威落在最后,怀里还抱着半卷未碎的龟甲。
他推了推沾着草屑的发带,声音发颤:"天地承认...意味着主上的气运从此与这方世界绑定?
以后推演主上的命数,怕是要触怒天道了。"
李小凡没有说话。
他能感觉到,那道金色纹路正顺着锁链蔓延向识海,像是在他灵魂深处烙下某种契约。
这感觉说不上疼,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重——仿佛从此刻起,他的每一步都与天地的气运息息相关。
一道清冷却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李小凡猛然转头,只看见一缕紫色衣袂消失在风里。
他识海中的鸿蒙舟微微震颤,传来一道传音:"你可知'天命愿契'一旦签订,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山风卷起他的衣摆,玄甲军的战旗在三十里外猎猎作响。
李小凡望着星辰珠上的金色纹路,手指轻轻抚过,眼底翻涌着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情绪。
而在更远处的云层里,一道紫色身影倚着九霄云头,指尖转着一枚刻着鬼面的令牌。
她望着李小凡的方向轻笑一声,身影渐渐融入云海:"有趣...这方小千世界,终于要掀起些风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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