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子悬在凹陷上方，还在抖。
叶凌霄没动手指，只把呼吸放得更慢，像夜里蹲在崖边等猎物的山猫。他双臂垂在身侧，掌心朝上，肌肉彻底松开。珠子的震动渐渐稳了下来，频率和脚底传上来的脉动合到了一处。
沈清璃蹲在一旁，指尖贴着地面，沿着震动扩散的方向一点点挪。她的指腹扫过苔藓边缘，触到一道细微的凸起——是石缝里嵌着的纹路，不像是自然裂开的，倒像是被人用刀尖一点点刻出来的。她顺着那纹路走，指尖拐了三个弯，最后回到起点。
是个闭环。
“和裂痕走向一样。”她低声说，“从壁上下来，绕一圈，又接回去。”
叶凌霄没抬头，只把珠子往下压了半寸。刚一靠近凹陷，那震动就猛地强了一瞬，随即又弱下去。他立刻收手，珠子恢复平稳。
“得悬着。”他说，“碰不到地，也不能离太远。”
沈清璃站起身，退后两步，目光扫过四周石壁。那些裂痕比之前看得更清楚了，不是杂乱无章，而是以他们所在的位置为中心，向外呈放射状延伸。每一道的末端都微微上翘，像某种符号的笔锋。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玉佩，平放在凹陷旁边。玉佩表面那道细纹在光下泛着微弱的银光，走势和石缝如出一辙。
叶凌霄看见了，没说话，只把珠子移到玉佩正上方。
三者刚成一线，珠子猛地一震，差点脱手。
沈清璃立刻伸手压住玉佩边缘，指腹感受到一股细微的震颤，顺着纹路传上来，像有东西在下面爬。她没动，任那震动传遍整块玉佩，最后消失在指尖。
“不是巧合。”她说。
叶凌霄把珠子收回布囊，重新盘膝坐下。这次他闭上眼，不再看，也不再试，只靠感觉记下每一次震动的节奏。
通道里的光安静地亮着，每隔十步左右，就会闪一下。光影一动，三段画面就重新播放：引剑、祭火、龙沉。
他数着。
第一次闪，震动一次。
第二次闪，震动两次。
第三次闪，震动三次。
到第七次时，震动连成一片，脚底像有东西在推。
他睁开眼。
“影像和脉动是同步的。”他说，“每放一轮，地底的力就强一分。”
沈清璃站在原地，没接话。她刚才闭眼听了三遍，把每一段画面的细节都刻进脑子里。
“引剑那人，”她开口，“剑柄上有纹，三道弧线绕着中心点，像漩涡。”
叶凌霄点头：“祭火的坛子边缘也有，刻的是同样的弧。”
“龙影沉下去的时候，”她继续说，“周身的光晕是顺时针转的，转了三圈半，最后一圈没闭合。”
两人同时沉默。
那没闭合的一圈，像极了玉佩边缘那道断开的纹路。
叶凌霄伸手摸出玉佩，翻过来，指腹沿着那道细纹走了一遍。起点在底部，绕三圈，到第四圈时突然中断，留下一道短短的尾迹，方向朝外，像是要延伸出去，却没完成。
“缺的那部分，”他说，“在龙沉的时候出现过。”
沈清璃蹲下，从袖中抽出一根银丝。她没用灵力，只是把银丝一头蘸了点珠子表面渗出的微光——那光极淡，像露水，一碰就沾上。
她在地上画。
先画三道弧，绕成漩涡，再顺着玉佩纹路走，画到断点处停下。然后闭眼，回想龙影坠落时的光晕轨迹。
她手腕一转，银丝划出一道螺旋，向外延展，转了半圈，轻轻收尾。
睁开眼。
地上的符号完整了。
和玉佩上的纹路一模一样，只是补上了最后那道尾迹。
“是同一个。”她说。
叶凌霄盯着地上的符号看了很久，忽然伸手，把玉佩按进凹陷里。
咔的一声轻响，像是卡进了槽。
珠子在布囊里剧烈震动，脚底的脉动也跟着变了节奏，不再是均匀的起伏，而是有规律地顿了三下，接着是一长一短。
光影又闪了。
这次画面没动，只停留在祭火那一段。火光映在人影身上，石坛中央的青焰微微倾斜，指向通道深处。但这一次，火焰的形状变了——边缘多出一道螺旋，和地上刚画完的符号尾迹完全一致。
“它认这个。”叶凌霄说。
沈清璃没动，只把银丝收回袖中。她低头看着地上的符号，忽然伸手，用指尖把最后一道尾迹抹开。
光影立刻停了。
她再画回去，尾迹闭合，光又闪了一下。
“不是随便看。”她说，“是得‘对’上。”
叶凌霄点头。
他把玉佩取出来，重新收好，然后从布囊里取出珠子，放在掌心。珠子还在震，但频率已经和刚才不同，变得缓慢而稳定，像某种信号。
“三段影像，”他说，“引、祭、沉。每一段都在指同一个东西。”
“引剑是开路，”沈清璃接道，“祭火是启阵，龙沉是封脉。”
“但封不是终点。”他盯着通道深处，“龙影沉下去的时候，光膜封住裂口，可那光是从它身上散出来的。它不是被压进去的，是自己落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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