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病气，倒像是一种……外来的“邪祟”之气。
周翊聪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病，比高哲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他转过头，看着一脸胜券在握的高哲，缓缓开口。
“好，我治。”
“我治。”
简简单单两个字，从周翊聪口中说出，却仿佛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整个杏林堂，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讲台中央那个从容不迫的年轻人，和门口那个被恐惧攫住、瑟瑟发抖的女孩身上。
高哲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更深的冷笑所取代。他没想到周翊聪会答应得如此干脆，在他看来，这无异于自取其辱。场所恐惧症的治疗，是一个漫长而复杂的过程，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当场治愈？天方夜谭！
“好！周圣手果然有魄力！”高哲的声音在安静的礼堂里显得格外响亮，“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他示意医护人员，将女孩带到讲台前预先准备好的一张椅子上。这个过程异常艰难，女孩的身体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呜咽，额头上全是冷汗。
“别碰我……求求你们……有东西……有东西在看我……”她惊恐地环顾四周，仿佛这空旷的礼堂里，隐藏着什么看不见的恐怖存在。
“典型的被害妄想和幻视症状。”高哲在一旁，像个冷漠的解说员，对身边的同伴低声说道，“杏仁核过度激活，前额叶皮质功能抑制，标准的惊恐发作模型。”
周翊聪没有理会他，缓步走下讲台，来到女孩面前。
他没有立刻开始所谓的“治疗”，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温和而专注。
“你叫什么名字？”他开口问道，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仿佛能穿透女孩内心的重重恐惧。
女孩抬起头，涣散的目光对上周翊聪的眼睛，身体的颤抖，竟然奇迹般地减轻了一丝。
“我……我叫……孙……孙小冉……”
“小冉，你好。”周翊聪微微一笑，“你刚才说，有东西在看你。能告诉我，它在哪儿吗？”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高哲在内，所有的心理医生在面对这种情况时，第一反应都是告诉患者“那是你的幻觉，是假的”，试图用理性去纠正她的认知。
但周翊聪，却顺着她的话问了下去。
孙小冉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困惑，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看见”、被“理解”的松动。她颤抖着抬起手，指向礼堂高高的穹顶角落，一个空无一人的地方。
“在……就在那里……一个黑影……它一直在笑……笑得很难听……”
全场哗然。
陈斌的直播间里，弹幕炸了。
“卧槽！这怎么跟鬼故事一样？”
“完了完了，这女孩病得不轻啊，都出幻觉了。”
“周圣手要怎么治？难道要现场捉鬼吗？”
高哲的嘴角，已经扬起了胜利的微笑。在他看来，周翊聪已经掉进了他设下的陷阱。承认有“黑影”，那就是装神弄鬼；否认有“黑影”，那就无法取得患者的信任。这是一个死局。
然而，周翊聪接下来的举动，再次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顺着孙小冉指的方向，煞有介事地看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嗯，我看见了。”
“什么？！”高哲差点惊呼出声。他看见了？他看见什么了？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他……他疯了吗？”高哲身后的一个年轻医生喃喃自语。
孙小冉也愣住了，她不敢相信地看着周翊聪：“你……你真的……看见了？”
“看见了。”周翊聪的表情无比认真，“一个不怎么样的东西，仗着自己藏得好，在这儿吓唬人。很没品。”
他这句带着点吐槽意味的话，让紧张到极点的气氛，出现了一丝诡异的松动。孙小冉那极致的恐惧中，竟然也生出了一丝荒诞感。
陈斌在直播间里都快憋不住笑了：“我老大牛逼！他这是在跟‘空气’对线吗？”
“别急。”周翊聪转回头，对孙小冉温和地说，“这种喜欢躲在暗处吓唬人的东西，其实最胆小。你越怕它，它越得意。你把它当个屁，它自己就没趣了。不过，老在这儿待着也挺烦人，我帮你把它赶走，好不好？”
孙小冉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她已经被周翊聪完全带入了节奏。
周翊聪伸出手，对旁边的方铭说：“针。”
方铭立刻从随身携带的针盒里，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递了过去。
高哲的瞳孔猛地一缩。他要干什么？针灸？用一根针，去治疗复杂的精神疾病？滑天下之大稽！
“周圣手，你要想清楚！”高哲忍不住出声警告，“在患者情绪极不稳定的情况下，任何侵入性治疗都可能导致不可预知的后果！你这是在拿她的安全开玩笑！”
周翊聪头也没回，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不懂，就闭嘴，好好看。”
他捏着银针，走到孙小冉面前。“小冉，别怕，就是有点酸麻的感觉，像被蚊子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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