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之门开启的瞬间，秦千风掌心的温度被门内的凉意一激。
林婉儿的手指在他掌心轻轻蜷了蜷，像只试图传递勇气的小兽。
五人踏入的刹那，黑暗如实质般退散，展现在眼前的却是比黑暗更空寂的虚无——没有天，没有地，唯有脚下浮起一道淡金色的命纹道路，每一道纹路都在微微震颤，像在诉说无数个并行的未来。
“这是‘命运回廊’。”玄尘子的残魂突然在秦千风识海响起，声线比往日更显飘忽，“每一步都可能踏碎一种未来，也可能引向另一种。切记，不可随意举步。”秦千风瞳孔微缩，喉结动了动，正欲开口提醒众人，却见白璃已经攥紧了腰间的银剑——她的感知向来敏锐，此刻剑尖微颤，显然也察觉到了这方空间的异常。
“看前面。”古灵突然拽了拽白璃的衣袖。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前方约莫三十步处，一座由青黑石板搭成的石桥正缓缓浮现，桥身悬浮在虚无中，桥面上五道身影背对着他们而立。
那些身影的轮廓与众人一一对应：最前的高瘦身影穿着与秦千风相同的形意门弟子服，次后的女子腰间挂着药囊，正是林婉儿的模样，再往后是抱剑的白璃、垂眸抚刀的墨云，最后那个扎着双髻的少女，连发间的珊瑚珠都与古灵分毫不差。
只是他们的面容都隐在流动的光影里，像被蒙上了层水幕。
“你们是未来的我们？”林婉儿向前半步，药囊轻撞在腿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的声音本就清软，此刻又压得极轻，像怕惊碎了这方空间的平衡。
五道身影没有回答，却同时转过了身。
秦千风呼吸一滞——他们的面容虽仍模糊，眼底却翻涌着与众人此刻如出一辙的警惕，连白璃剑穗摆动的弧度、墨云指尖摩挲刀柄的动作都分毫不差。
“镜像。”秦千风脱口而出，指尖无意识地抵住眉心。
破局命纹在识海深处泛起热意，这是他惯常探查异常时的反应。
他注意到，当自己的命纹波动扩散时，对面那个“秦千风”的命纹竟也同步亮起，波动频率几乎一致，却在最核心处多了道扭曲的暗纹，像是被人用强力篡改过的残章。
“不是实体，是命运的投影。”他低声道，余光瞥见白璃已经横剑在前，剑尖直指自己的投影，“这是镜像试炼。”
话音未落，白璃的银剑已划出半道弧光。
她的投影几乎同时抬剑，连起手式都分毫不差。
但白璃的剑气里裹着李长庚亲传的“破妄诀”，银链般的剑气缠上投影手腕的刹那，投影的动作突然卡顿，像被抽走了半丝灵性。
“果然只能模仿表层。”白璃唇角扬起，手腕翻转，第二道剑气直刺对方心口——这一剑若实打实地刺下去，投影定会溃散，可她却在离对方寸许处收了势，“留着点，看能撑多久。”
古灵那边动静更大。
她盯着自己的投影，突然咬破指尖，血珠滴落的瞬间，命域遗族特有的暗红纹络从她掌心蔓延至手臂。
对面的投影先是一僵，眼中的浑浊突然翻涌，竟伸出手去抓自己的脸，像是被什么东西搅乱了感知。
“血脉共鸣。”古灵歪头笑，“你学不会我的疼。”
墨云的刀则始终压在身侧。
她的投影握着与她同款的乌鞘刀，刀身却泛着妖异的紫芒。
墨云忽然欺身向前，刀背重重磕在投影手腕上——这是她在杀手营学的“夺刃式”，可投影的刀非但没松，反而反压过来。
“命域的脏东西。”墨云低骂，刀纹突然亮起，与对方命纹相触的瞬间，黑芒如蛇倒灌进投影体内，“我墨云的刀，只认自己的魂。”投影的刀“当啷”坠地，身影开始碎裂。
最让秦千风意外的是林婉儿。
她的投影捧着药囊，却没有任何攻击的意思，只是安静地望着她。
林婉儿松开秦千风的手，缓步上前，命种在她心口泛起暖光。
“你不是我。”她轻声说，指尖轻轻点在投影额间，“真正的我，不会怕选择。”投影的身影突然颤抖，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化作点点荧光没入虚无。
“原来如此。”秦千风望着林婉儿空出来的位置，忽然笑了。
玄尘子的话在识海回荡：“命运最怕的，是不按剧本走的人。”他松开一直紧绷的命纹，甚至收了破局命纹的防护，迎着自己的投影一步步走过去。
投影的当两道身影即将相撞的刹那，秦千风分明看见投影眼底的暗纹突然崩解，石桥在他们脚下发出轰鸣。
“通道开了！”白璃的声音里带着雀跃。
众人回头，只见石桥尽头的虚无中，一座巨大的青铜祭坛正缓缓浮现，祭坛四周环绕着十二根盘龙柱，每根柱子上都刻满了秦千风从未见过的命纹。
他们踩着逐渐消散的石桥走上祭坛，脚下的石板泛着古老的微光，像在欢迎久归的故人。
“命运本源。”秦千风望着祭坛中央那团流转的光雾，喉咙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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