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文杰闻言，诧异地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扭头看看床上昏迷的大徒弟，失笑：“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不都还是两个鼻子一张嘴，一个躺着，一个站着？难不成魂灯一点，还能把你们怎么地了？”
他以为杨依泽在担心什么后遗症，遂又安慰到，“放心吧，魂灯稳固的是玲珑的魂魄，对你们辅阵之人，顶多耗神，不会有什么古怪变化。”
“杨依泽”却没笑，神情反而更认真了些，甚至往前凑近半步：“师父，您再仔细看看。真的……没看出来？”
庄文杰被他这罕见执着的样子弄得有些莫名奇妙，索性站起身，真的绕着“杨依泽”走了一圈，手抚下颚，眼神狐疑：“看什么？看你小子是不是守阵守傻了？还是担心你师兄担心得魔怔了？”
他停下脚步，拍了拍“杨依泽”的肩膀，“行了，别胡思乱想。你师兄底子厚，睡够了自然就醒了。倒是你，脸色也不太好，去歇着吧，这儿有为师看着。”
“杨依泽”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那份属于杨依泽的冷硬刻意褪去，换上了庄文杰熟悉的、属于大弟子陆霄云的那份温润与沉稳，尽管放在这张脸上显得极其违和。
他直视着庄文杰：“师父，我没胡思乱想。我要说的是，我是您大徒弟。躺在床上的，才是您二徒弟。”
庄文杰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睛瞪大，像是没听清：“你……你说什么？”
“我说，” “杨依泽”，不，此刻应该说是顶着杨依泽躯壳的陆霄云，一字一顿地重复，“我，是陆霄云。里面躺着的，” 他指向床榻，“是杨依泽。”
庄文杰足足愣了三息，随即猛地抬手，毫不客气地在“杨依泽”额头上弹了一个响亮的脑蹦子，又好气又好笑：“臭小子！是不是你看玲珑好了，心里高兴，就开始拿为师寻开心了？你师兄还昏迷不醒呢！这种玩笑也是能随便开的？没大没小！”
陆霄云捂着被弹红的额头，一脸无奈。他就知道会是这样。“师父，弟子没开玩笑。要不您……您算一卦？算算弟子所言是真是假？”
“算卦？”庄文杰挑眉，看着眼前顶着二徒弟的脸、以大徒弟的语气、还一本正经让他算卦的“杨依泽”，心里的怪异感终于压过了玩笑的念头。
他半信半疑地盯了对方几眼，嘴里嘀咕着“真是反了天了”，手却不由自主地摸向袖袋，掏出了几枚随身携带、温润光滑的仆卦铜钱。
他示意“杨依泽”不要动，自己走到桌子前，屏息凝神，将铜钱合于掌心，嘴里念念有词，随即掷于桌面。铜钱叮当作响，滚动片刻后停下，呈现出特定的卦象。
庄文杰俯身细看，起初是不以为然，随即眉头越皱越紧，眼神里充满了惊疑不定。
他猛地抬头，看看卦象，又猛地扭头，死死盯住“杨依泽”，那眼神仿佛要把他从里到外看穿。
“你……”庄文杰的声音有些干涩，指了指他，又指了指床，“你真是……霄云？”
陆霄云郑重地点了点头：“是，师父。您还记不记得？收阵之时，小北不慎撞到灯盏，阵法魂力场瞬间紊乱，弟子与师弟随即陷入昏迷状态，魂魄……应该就是那时候互换的。
庄文杰倒抽一口凉气，几步跨到床边，撸起袖子再次仔细探查“陆霄云”的脉象和身体状况。这次他特意留心，果然发现脉象深处有一丝极不协调的凝滞感，气息流转也略显生涩，与这具身体原本该有的流畅截然不同。
他又猛地回头，死死盯住“杨依泽”的脸，仔细端详“杨依泽”的眼神、气息，甚至一些小动作——那眉宇间不自觉流露的温和，还有此刻看着他时，眼中那份混合着无奈、坦诚和隐隐担忧的熟悉神情……这绝不是他那冷面话少的二徒弟会有的！
“真是……见了鬼了！”庄文杰喃喃道，脸上的表情变幻，最终定格在一种哭笑不得的恍然和气恼上，“为师也肯定，你俩魂魄互换就是小北那丫头毛手毛脚撞那一下惹的祸！”
陆霄云连忙道：“师父，事已至此，您就别怪小北了，她也不是有心的。当务之急，是想想现在该怎么办？”
庄文杰头痛的扶额，在殿内踱了几步，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看看床上昏迷的“二徒弟”，又看看眼前顶着二徒弟脸的“大徒弟”，长长地、重重地叹了口气。
“怎么办？凉拌！”他没好气地瞪了陆霄云一眼，“你们两个……这可真是给为师出了个大难题！魂魄互换，古籍上倒也不是没有零星记载，可具体解法……容为师想想，想想……”他继续踱步。
他揪了揪自己的下巴，眉头拧成了疙瘩，忽然又想起什么，警惕地看向陆霄云：“你小子之前没在玲珑丫头面前露馅吧？”
陆霄云眼神飘忽了一瞬：“额……应该没有……吧。”
庄文杰何等了解自己的徒弟，一看他这反应，心里咯噔一下：“‘应该’？臭小子，你给我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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