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永志的狼人耳朵（头套上的装饰）抖了抖，像被按了慢放键似的转过身。当他看清那人的脸时，突然忘了怎么呼吸——手机在掌心发烫，刚才还在脑子里盘旋的开场白，像被秋风扫过的落叶，全散了。
“你、你是……”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音。狼人爪子无意识地抠着外套上的绒毛，指缝里沁出细汗。
那人往前走了两步，白衬衫的下摆被晚风掀起，露出浅白长裙腰间系着的黑色细带，打了个松松的结。路灯的光落在他（她）脸上，睫毛投下的阴影随着脚步轻轻晃，像停在眼睑上的蝶。
“林沐雪。”对方开口时，指尖的南瓜挂坠晃了晃，银链撞出细碎的响，“你是庄永志？”
这一声比刚才更清晰，江寒忽然捕捉到那抹奇异质感的来源——像往清泉里滴了滴墨，清润里藏着点沉底的哑，说不清是柔还是刚。他下意识地往安漾柠身边靠了靠，眼角的余光瞥见孙德明的熊猫头正使劲往这边凑，熊猫眼的位置亮得惊人，显然也听出了不对劲。
“是、是我！”庄永志猛地回神，手忙脚乱地把狼人尾巴从两腿间拽出来，差点踩到自己的鞋跟，“我是庄永志！”
林沐雪的视线扫过他身上的狼人装，嘴角弯了弯。那笑意很淡，却像往平静的湖面投了颗石子，瞬间漾开——眉峰的弧度柔和了，眼尾的锐角也收了些，连带着那身极具攻击性的美，都添了点烟火气。
“万圣节快乐。”他（她）说，指尖轻轻转着南瓜挂坠，“你这身很可爱。”
“可、可爱？”庄永志的脸“腾”地红了，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子，像被南瓜灯的暖光浸透了。他这辈子没被人用“可爱”形容过，尤其是在这么个美得让人发怔的人面前，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只能一个劲地挠头，“你、你没穿万圣装吗？”
“穿了。”林沐雪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白衬衫，“扮的是‘闯入狂欢的普通人’。”他（她）抬眼时，目光扫过周围的妖魔鬼怪，眼里闪过点促狭，“难道不可怕？”
安漾柠“噗嗤”笑出了声。她拽了拽江寒的袖子，小声说：“他好有意思。”
江寒没说话，只是盯着林沐雪的手腕。那截露在外面的皮肤很白，血管隐约可见，可手腕骨的线条却很利落，不像女生那样柔和。刚才对方转身时，他分明看到衬衫领口下，有块被长发遮住的喉结轮廓，虽然极淡，却像根细针，扎在他心头那点怀疑上。
“那啥！”孙德明突然凑上来，熊猫爪子拍了拍庄永志的肩膀，“既然人到了，咱进去逛呗？我听说今晚有南瓜灯迷宫，特带劲！”
他说这话时，眼睛却瞟着林沐雪，像在打量什么稀奇物件。熊猫头套的网眼有点小，他得使劲眯着眼才能看清——对方的脖颈很长，下颌线干净得像用刀削过，可耳垂上那颗小小的红痣，又透着点女生的娇俏。
林沐雪像是没察觉他的打量，只是点了点头：“都行，我第一次来这个游乐园，听你们的。”
“我知道路！”庄永志立刻接话，像是终于找到了能表现的机会，“我上周特意查了攻略，鬼屋在东边，旋转木马在……”他说着，突然想起什么，偷偷看了眼安漾柠，声音低了些，“旋转木马那边人多，可能要排队。”
安漾柠正望着不远处的南瓜灯阵，闻言轻轻“嗯”了一声，眼里的光却暗了暗，像被风吹灭的烛火。
江寒的心揪了一下。他刚要开口说“先去旋转木马”，林沐雪却突然道：“其实我也想坐旋转木马。”
几人都愣了。
林沐雪指尖的南瓜挂坠转得更快了些，声音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怅然：“小时候看动画片，总觉得坐在木马上转的时候，好像能摸到星星。”他（她）抬眼看向安漾柠，眼里的光很亮，“你也想坐吗？”
安漾柠没想到他（她）会注意到自己，愣了愣才点头，脸颊有点红：“嗯，我从没坐过。”
“那正好。”林沐雪笑了笑，“一起去？”
庄永志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是被点燃的烟花：“好啊好啊！我陪你们去！”
孙德明在旁边翻了个白眼（虽然没人看见），用熊猫爪撞了撞江寒的胳膊，用气声说：“这小子，见色忘友的毛病又犯了。”
江寒没理他，只是牵住安漾柠的手。她的指尖还是凉的，他用掌心裹住，低声说：“走吧，去坐旋转木马。”
通往旋转木马的路上，庄永志像只亢奋的小狼，围着林沐雪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从过山车的高度讲到鬼屋的恐怖程度，连哪个摊位的最甜都记得清清楚楚。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林沐雪听得认真，时不时点点头。
“我想……想带你玩得开心点。”庄永志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要融进风里。他的狼人尾巴在身后轻轻晃着，像只得到夸奖的小狗。
江寒和安漾柠走在后面，落后他们半步。
“他好像真的很喜欢林沐雪。”安漾柠轻声说，目光落在庄永志泛红的耳根上。
“嗯。”江寒应了一声，视线却没离开林沐雪的背影。对方穿着浅白长裙，走路时裙摆会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可步幅很大，落地很稳，像男生那样带着股利落劲。
旋转木马的彩灯正一圈圈转着，粉色的天鹅、白色的骏马、蓝色的独角兽，在夜色里像浸在糖浆里的梦。排队的人不算少，大多是情侣或带孩子的家长，看到江寒和安漾柠的装扮，都忍不住回头看。
“哇，这对cos也太还原了吧！”有个举着拍立得的女生小声惊叹，“像从吸血鬼电影里走出来的！”
江寒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把安漾柠往怀里带了带。
林沐雪似乎察觉到了，回头看了眼，对那女生笑了笑：“他们是情侣，很般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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