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振武刚从满脑子纷杂的心绪中挣扎出来，却被这声呼唤瞬间打断，情绪更加烦躁。
自从他回家以后，就没有真正清闲过一天！
自从江月离开这个家，一切都很混乱。
家里的大小事务全都要靠他来安排，忙里忙外像个陀螺一样团团转。
他不仅要照顾年迈多病的母亲。
还得操心弟弟妹妹的学业与生活琐事。
父亲呢？
父亲对这些事从来不问不管，一副天塌下来也不管的模样。
程振武只觉得心头越发憋闷，让人喘不过气来……
一开始妈妈只会哭哭啼啼，嘴里咿咿呀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脸上还挂着泪珠子，看得人心疼又焦急。
他站在床边愣了好一会儿，脑袋里像有几百只蜜蜂在嗡嗡作响，。
耳朵里一阵阵发鸣，心烦意乱得不行。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耐着性子一点点去问、去猜，花了不少时间，才勉强摸清楚个大概的意思。
原来是饿了、渴了、热了、身子不舒服了，总之种种原因都会让母亲情绪失控，只能靠哭来表达自己当下的状态。
但这个时候的她啥也听不懂，别人说什么都像对牛弹琴一样毫无反应。
他只能一遍遍地耐心询问。
那过程简直是煎熬。
后来，终于有一次因为尿床的事情彻底引爆了他的怒火。
他忍不住冲着母亲提高音量。
“妈！你要自己加油啊！我能照顾你一时，但没法一直这样下去！我要是总围着你转，咱们就得饿死！你也得学着自己控制，必须用语言告诉我你的意思，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不停地去猜你在想什么！”
然而没想到这次发火后不久，程母竟然真的开始有了改变。
或许是被刺激到了，或者是潜意识里还有着想要变好的愿望。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后，她竟然很快就学会了说话！
起初只能简单地哼几个词。
后来居然能蹦出几句断断续续的话语了。
到了现在，尽管说话还不算利索。
但她已经可以把自己的大部分想法基本表达清楚。
这让整个家里的气氛都有了些许好转。
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母亲的进步这么快。
看到这一幕，程振武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他原以为骂她是一件特别不孝顺的事，心里多少还是过不去那道坎。
可眼下母亲确实在进步，这也说明自己的严厉反而起到了效果。
他便开始宽慰自己，认为这种办法也是一种激励的方式。
只要能让母亲慢慢恢复过来，就算被误解或背负一点骂名，他也愿意承担。
同时，他又不由自主把这跟过去江月的表现做了比较。
心想江月以前照料母亲的时候恐怕就没尽全力。
否则半年的时间怎么会一点起色也没有？
怕是她在背后少了许多功夫吧！
哪个姑娘能够忍受每天面对这样的琐碎负担呢？
洗床单、喂饭、擦身体、哄老人……
这些事情光想想就觉得累。
更何况是一天一天日复一日地去做。
他不由得对江月有些责怪了起来。
想着想着心里就不自觉冒出一股子怨气。
如果不是江月不够用心、敷衍应对，说不定老太太早就好了。
自己也就不必成天为家里的大小事务忧心如焚。
给母亲喂完水，出来刚走到客厅门口，却又听到儿子程小俊嚎啕大哭的声音。
“疼！疼！我痛死了！我要吃糖！我要吃糖！”
哭声中夹杂着撒娇和委屈的尾音。
胡娟在一旁怎么哄都哄不好。
无论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安慰、逗弄，程小俊依旧大声地哭着，小脸通红。
自从程小俊摔断胳膊康复以来，他就仿佛变得特别娇气。
这段时间里，他发现只要一哭闹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后，便彻底掌握这个“技巧”，屡试不爽。
这一次他喊疼的时候，眼泪真的是哗哗地往下流，脸颊湿漉漉的，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
程振武站在一边，眉头紧紧皱着，内心忍不住烦躁起来。
不过他心里还是清楚地明白。
小孩年龄尚小不懂事，若是和他斤斤计较反而显得自己没格局。
为了尽快解决问题，也为了给自己一点喘息的时间。
他只好掏出几块钱，递给胡娟，让她带着程小俊出去买些糖果，让情绪缓和下来。
等母子俩终于走出屋子之后，院子里总算安静了下来。
此时，屋子里恢复了难得的平静。
可程振武只觉身心俱疲，连一句话都懒得讲。
他刚坐下没多久，视线就落在院内那堆积如山还没洗的衣服上。
那些衣物散乱堆放着，有的甚至还夹杂泥痕。
而整个家里杂物横陈、尘土飞扬，根本没有一个干净整洁的地方。
他的头一阵阵胀痛起来。
明明刚才回家时，屋里还收拾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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