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新德里,两周后。
印度外交部联合秘书(主管能源事务)拉吉夫·辛格博士正在家中用早餐,妻子和孩子还在楼上睡觉,门铃响了,管家领进来一个人——不是印度人,但说着流利的印地语。
“辛格博士,抱歉这么早打扰。”来人是深瞳的南亚代表,代号“孔雀”,四十岁左右,有在英国和新加坡生活的经历。
“严飞先生托我带一份提案给您。”孔雀笑着说道。
辛格擦了擦嘴,示意对方坐下,他听说过深瞳,也知道南方能源走廊的传闻,外交部内部已经讨论过好几次,主流的意见是强烈反对——那会被视为中巴对印度的战略包围。
“如果是关于那条管道,我想我们已经表明了立场。”辛格直接说。
“不是关于管道本身。”孔雀打开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笑着说道:“是关于印度如何从中获益,而不是受损。”
辛格接过文件,快速浏览,越看越惊讶。
这不是一份外交照会,而是一份详细的商业和战略分析,数据显示,如果印度通过这条管道获得里海原油,每年可以节省至少八十亿美元的航运和保险费用,更重要的是,可以多元化能源进口来源,减少对动荡中东的依赖。
“但管道终端在巴基斯坦……”辛格说。
“所以邀请印度石油公司入股巴基斯坦境内的炼油厂。”孔雀调出地图,沉声说道:“在贾瓦尼港附近建一座日处理二十万桶的炼油厂,印度占49%股份,巴基斯坦占51%,成品油通过海运运往印度西海岸,航程只有三百海里,比从中东绕过来近了四千海里。”
辛格计算着数字,从经济角度看,这确实有吸引力,但政治……
“美国不会同意。”
“所以需要印度发挥战略自主。”孔雀直视他,认真地说道:“莫迪总理一直倡导‘战略自主’,这不是最好的实践机会吗?印度可以同时与美、中、俄保持关系,但能源命脉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
“巴基斯坦会同意印度在俾路支建炼油厂?”
“萨夫达尔中将已经原则上同意,当然,细节需要谈判。”孔雀说道:“关键是,这能解决巴基斯坦的一个心病——印度一直反对中巴经济走廊,认为那是战略威胁,但如果印度自己也参与进来,威胁就变成了合作。”
辛格思考着,这确实是一步巧棋,印度一直担心中巴走得太近,但如果能插一脚进去,既获得了实惠,又打破了中巴的“二人转”。
“我需要和更高层沟通。”
“当然,但请允许我提醒时间窗口。”孔雀说道:“伊朗和巴基斯坦的初步协议会在下个月签署,如果印度想加入,最好在之前表明意向,这样才能在设计中预留接口,否则以后再想加入,成本和难度都会倍增。”
早餐结束了,孔雀留下文件离开,辛格坐在餐桌前,看着那份提案。
他的手机响了,是外交部长的秘书:“博士,部长想尽快见您,关于俾路支袭击事件和美国的最新表态。”
辛格知道,风暴要来了,美国一定察觉到了什么,开始施压了。
他上楼换衣服,经过儿童房时,看到儿子还在熟睡,这个十岁的孩子将来会生活在什么样的印度?是一个能源受制于人、处处要看脸色的印度,还是一个能源自主、能在世界舞台上自信发言的印度?
答案,可能就藏在他手中的这份文件里。
半小时后,辛格坐进外交部大楼的办公室,他面前坐着三位高级官员:外交部长、能源部长、国家安全顾问。
“美国人很生气。”外长开门见山说道:“他们得到情报,巴基斯坦正在和东大、伊朗密谋一条绕过传统航道的能源管道,他们要求我们明确反对,并承诺不参与。”
“如果我们参与呢?”辛格问。
三位高官都愣住了。
“拉吉夫,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国家安全顾问严肃地说:“那意味着背离与美国的战略伙伴关系。”
“但意味着能源安全和每年八十亿美元的成本节约。”辛格把深瞳的提案推过去,沉声说道:“还有,这意味着印度不再是被动的棋子,而是主动的玩家。”
会议持续了两个小时,争论激烈,但最终,莫迪总理的电话打了进来——他在国外访问,但一直在关注此事。
“告诉美国人,印度会基于国家利益做出决定。”总理的指示很明确:“同时,启动与巴基斯坦和伊朗的非正式磋商,我们要看到具体的方案和保障。”
放下电话,辛格知道,大门开了一条缝。
接下来的几周,将是关键,深瞳需要拿出更详细的方案,伊朗和巴基斯坦需要协调立场,而印度需要在美中之间走钢丝。
但至少,可能性存在了。
南方能源走廊,这个看似天方夜谭的计划,正在一点点变成现实。
而在新加坡,严飞看着各地传回的报告,对莉莉安说道:“现在,压力到我们这边了,我们需要在三个月内,完成技术设计、融资方案、安全体系和政治协调,任何一个环节失败,都会全盘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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