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婶子浑浑噩噩地往回走,她看着秦显坐在门槛上,又是大半夜不曾合眼,找不出是谁,他们能睡着吗?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再过些日子,总能睡着的,再难熬的伤口也都会被时间磨平,逝者已逝,生者如斯,不如就当是野兽,而不是什么人。
齐婶子不禁又想,隐瞒对他来说是否太过残忍呢?
万般思绪,皆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秦显看到齐婶子回来了,起身迎她:“发生什么了?”
齐婶子望着两鬓斑白的丈夫,打量着丈夫满是皱纹的容颜,一语未发,她想起来自己刚嫁给他的时候,那时候他眼角眉梢青春飞扬,对她不沉默,眉眼之间有着少年心高气傲的桀骜。
而丈夫长得像极了他的娘。
秦显粗糙的手抹过齐婶子同样遍布着皱纹的脸颊:“别哭了,孩她娘,太累了,我们不找了,对外就说我们找到了。”
齐婶子是真的找到了。
而面前这个男人为了一家老小,选择原谅活着的人,不再执着于失去的人,他们承担不起再次失去任何人的代价。
秦显说完,亦是老泪纵横。
这事,就这么了了,但齐婶子一个人难以消化,她忍不住将这件事同秦香莲吐露,除了秦香莲,她不知道还能够同谁讲,就是秦香莲,她也不打算说出一切,只能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她说:“是我逼他做出这个选择的,我知道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可是我没有办法,香莲,我不曾亲口说出让他停止去做这件事,可是却是我逼他主动说的。”
秦香莲静静地做一个倾听者,她已在齐婶子的吞吐中猜到了一些真相,她对齐婶子道:“母亲与孩子,总比父亲与孩子要亲昵太多,十月怀胎,亲身生育。我总觉得,一个对孩子与孩子母亲不好的父亲,不称职被厌恶憎恨也是应当,只是作为母亲,我不愿意孩子们感到不快乐。”
秦香莲看似什么也没有说,可她什么都说了,齐婶子定定地看着她:“陈大郎他做了什么吗?”
齐婶子也是同样聪明敏锐的妇人,秦香莲笑了笑:“他什么也没做,孩子是我怀的我生的我养的我教的,他什么也没做。”
秦香莲反复强调,齐婶子未再追问,两人怀着不同的心情,却在此刻都同情起彼此,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因着齐婶子家里出了这等大事,程硕作为女婿,也停了课,到岳家来鞍前马后,秦显决定不找了,他才回去继续给学生们上课。
找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比起意外,程硕也同样猜测是人祸,只是看到岳父母那样憔悴疲惫,他思考再三,选择咽下这样的猜测。
高瓴自然也没有道理守着杂货铺,和秦庆霞一起回来,高氏本来有点意见,听到原因,也闭嘴不再说什么,耽搁这么些天,她也不曾来催,显然也是同情。
这会女儿女婿们都回了家,龙凤胎也继续上起课,她们也带着小豹子和它的崽子们在坟山上找了许久,算是尽力。
自从秦香莲那次病过,孩子们总疑神疑鬼的,当她是泥做的一样,洗衣做饭这等活计都不让她沾手,秦香莲好好享受了几日,织宋也从旁协助。
现在织宋和骙骙离家走了,秦香莲也就抽空和龙凤胎好好谈谈:“娘舍不得离开你们的,在你们看得到或者看不到的地方,我都一直爱着你们。”
一通深情告白,孩子们确实是感动,但还是严肃地一左一右地握着她的脉,告诉她:“九叔说了,你生产亏了身体,不宜操劳,而我们壮得跟瑞雪丰年一样。”
冬郎补充道:“我们已经听说了太姥姥的故事,她就是生产亏了身子,早早过世,姥姥姥爷还没生舅舅的时候,她就没有了,她很期待见到舅舅的。”
春娘又道:“姥姥姥爷都没有娘,这么老了还想娘想到哭,我们不能没有娘。”
孩子们把自己说得眼泪汪汪,她们强硬地道:“娘,你要好好活着,不要再干活,我们来做。”
秦香莲哭笑不得,一时半会,竟说不出什么,孩子们心疼她,她亦心疼孩子,左思右想,决定拿钱雇两个人,小小年纪,心思不该在这个上头。
秦香莲想到这儿,道:“你们啊,多思伤身,容易长不高,我去问问齐婶子,村里有没有愿意帮忙洗衣做饭的乡亲,使钱雇佣来,可行?”
春娘自言自语道:“雇来的人虽没有我们贴心,但到底是年纪大,该比我们能干的,我的手还不够稳。”
冬郎吐槽道:“你写字都有点不稳,雇人要我们陪你一起看吗?”
俩双大眼睛盯着秦香莲,秦香莲心都化了:“不用不用,娘是个大人,不是小孩子。”可怜她病倒的时候,孩子们还要为她端茶倒水,水瓢都拿不稳的年纪,就知道洗菜做饭了。
春娘坚定道:“娘也有娘,娘也是小孩子,娘没有娘,我就是娘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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