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顺利的，我已经报上名了。主办方审核通过了设计稿，场地也确认好了，现在就是赶制样衣，时间紧，但还能应付。”
两人继续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
周海荣虽然不太懂这些专业细节。
但也认真听着。
等他们放下筷子时，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了晚上七点半。
饭后，周海荣刚想起身收拾碗筷，就被周淑芬轻轻按了回去。
“你去学习吧，这些事我来就行。”
“别熬夜，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课呢。”
周海荣站在厨房门口犹豫了一下，终究没再坚持。
他知道母亲的脾气。
一旦决定要做的事，劝也没用。
他只好默默回了自己房间。
可思绪却还在客厅和厨房之间来回游走。
一开始，周海荣觉得妈妈突然搬来陪自己是一件好事。
可是才过了两天，那种被全方位呵护的感觉就开始变成一种无形的压力。
以前家里就他住，生活节奏完全由自己掌控。
但现在不一样了，老妈住在隔壁房间，一举一动都在眼皮底下。
他连换条短裤都要躲进卫生间偷偷换，生怕被看见后又被念叨“注意形象”。
更让他难堪的是，周淑芬竟然把他换下来的脏衣服一股脑儿全收走了。
那天早上他发现床底下的运动裤不见了。
还以为弄丢了，结果下午就看到阳台上晾着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
那一瞬间，他脸上火辣辣的，心里五味杂陈。
我都二十岁的人了，还得让亲妈帮我洗内衣袜子，这也太不像话了。
他不是不知道母亲是出于关心。
可越是这样，他越觉得愧疚。
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理应独立生活。
而不是像个孩子一样依赖父母。
尤其是想到母亲白天要忙设计、赶图纸。
晚上回来还要为他洗衣做饭，他就越发坐立难安。
熬到第三天傍晚，周海荣终于下定决心开口。
“妈……我一个人其实蛮好的，你在这儿……我总感觉不太自在。”
周淑芬动作顿了一下。
她抬起头看了儿子一眼，随即轻轻叹了口气、
她并没生气，也没有表现出失望的表情。
这两天她其实早就感觉到了。
儿子在家时总是刻意回避她的眼神，说话也拘谨了许多。
连吃饭都比平时快。
她原本以为那是高考临近带来的焦虑。
直到此刻才明白，原来真正让儿子不舒服的，是自己的存在。
见周淑芬沉默不语，周海荣心里更忐忑了，生怕她误会自己嫌弃她。
“我不是嫌您麻烦，真的。我只是觉得我能照顾好自己。而且您不是还得忙时装周设计吗？样衣还没做完，宣传材料也得准备，别因为我耽误了您的正事。”
他左一句右一句劝了半天，把周淑芬说得直摇头。
她原本还想再说点什么。
但看着儿子那副信心满满的样子，终究是叹了口气。
“行了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是怕你一个人住校懒散惯了，吃饭不按时，睡觉也熬夜，身体扛不住啊。”
“不过现在看你也都有安排，生活井井有条，复习也有计划。我留下来反倒让你束手束脚，话也不敢多说，行动也放不开。”
其实她本来也打算今天下午就回去的，毕竟家里还有不少工作等着处理。
但她一直没提，就是想多陪一天儿子。
既然儿子主动说了这番话，那就干脆挑明，把话说开。
晚上陪着周海荣吃晚饭。
周海荣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母亲碗里。
“妈，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周淑芬点点头。
饭后她没再多留，在楼下拦了辆车，便离开了。
她一离开，周海荣立马轻松了不少。
当晚他就一头扎进书本里，专心致志地复习迎战高考。
转眼三天过去，第一天高考终于到了。
周海荣早早起床洗漱，穿上了母亲特意为他准备的白色T恤和深色长裤。
周淑芬还是放心不下。
大清早就爬起来，亲手做了热腾腾的白粥、煎蛋和小菜。
还温了一杯牛奶，仔细装进保温饭盒里，提着匆匆出门。
周海荣打开门看到母亲站在门口，手里拎着饭盒，眼圈微微发青。
他心里一阵酸涩，赶忙接过饭盒请她进屋。
他知道，周淑芬这么做是真心为自己好。
他暗暗下定决心，这次考试一定要拼尽全力，不辜负母亲的付出。
等他把饭吃完，周淑芬并没急着离开。
她坐在床边，一边帮他整理准考证和文具，一边叮嘱注意事项。
“笔带够了吗？手表调好了吗？记得上厕所，别憋着。”
说完，她随手叫了辆出租车，坚持亲自送周海荣去考点。
“我送你一趟，路上还能提醒你几句，心里也踏实些。”
那时候的司机对高考生特别照顾。
听说是去参加高考，那位中年司机立刻热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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