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夏有点紧张。
她对物理一直是没什么自信的。
“好，现在唐夏做出来的答案我写在黑板上，”罗老师推了下眼镜，目光从几个同学身上轮番溜过，最后定在末尾的韩誉那儿，“其他同学有没有疑义？”
一片安静。
每个时代的学生都一样，不喜欢主动发言，不喜欢做出头鸟。
“你们都是这个答案了？一模一样？”罗老师不太满意，蹙着眉头不悦道，“韩誉，你的呢？”
少年猝不及防被点名，漂亮的五官微微皱起，随即又松下，耸耸肩镇定自若道：“是这个答案。”他说得很坦然，甚至还勇敢地对上了罗老师审视的目光。
后者怎么可能相信，起身上前两步，一把抽出韩誉手中的试卷。
“你的答案呢？”罗老师深呼吸平复怒意，抖着空白的卷子，恨不得拍韩誉脑袋上，“这就是你说的答案？是我老眼昏花了，还是你的笔没墨水了？你倒是给我指出来看看，答案在哪儿？”
旁边的同学憋着笑，连唐夏也忍不住弯了唇角。
韩誉反而挺淡定，扬着下巴，耿得厉害。
他就跟部队里的刺头兵似的，什么也不怕，还总是一副堂而皇之的感觉。
罗老师气不打一处来，把试卷丢在茶几上，没好气地说：“拿回去！”须臾又点了另外一个同学，“你来报下你做的答案。”
唐夏趁着这功夫凑在韩誉耳边小声道：“你好歹写字上去啊，非得气老师不成？”
少年斜她一眼，不甚在意，“我会做的话，还需要来补课？”
“……”
罗老师接连抽了四个同学在唐夏之后报答案，女孩偷偷比较了一下，小黑板上的五种答案，虽然各有不同，但基本上差别不大，也就是2、3个的样子。
除她之外。
她和别人的答案，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了……
唐夏有种不祥的预感。
“好，现在我们一起来看下题目，第一题，”罗老师盯着几个同学的答案看了会儿，抿抿唇不知如何评价，干脆直接进入正题，“先来说下，这道题目用了哪个定理或者公式？”
韩誉百无聊赖，眼神放空，只听到罗老师的声音在耳边嗡嗡嗡的，却没有认真去听她到底在说些什么，直到最后，突然发现对面的同学都在笑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回了神。
身边的唐夏哭丧着脸，一副挫败的模样。
这让韩誉有些摸不着头脑。
“先休息五分钟，喝喝水，有要上厕所的自己去，”罗老师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看起来很是心累，“下半节课我们复习一下上周学的内容，给你们拎下重点。”
几个同学都站起来活动身子，有调皮的男生嘻嘻笑道：“老师，我可不可以参观下你家啊？”
得到允许后，他们全跑开了。
唐夏坐在罗老师对面不是很自在，所以虽然并不口渴，但还是拿了一次性杯子去厨房倒水。
懒洋洋的韩誉见状，漫不经心起身，也跟在唐夏后面进了厨房。
听到声响，女孩转过头，见是韩誉，脸上的神色便没有掩饰，明显的失落在她眸底显得格外清晰。
“怎么了？”韩誉拧眉，并不知道刚才自己发呆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唐夏摇摇头，两手捧着纸杯，有些不知该如何措辞，“就是觉得，有心无力。”
几分钟前，罗老师结束了十道题的讲评，和预期没有太大偏差，她的确错了很多，大概有一半以上的样子。老师每说完一道题，就在黑板上对他们五个人的答案进行批改，对的打钩，错的打叉。
唐夏那一排，小巧的叉多得厉害。
甚至一度中间她是连错了五个，罗老师皱着鼻子开了句玩笑——
“你这都跟下五子棋似的，还连成一线了呢。”
大家立马哈哈大笑起来。
唐夏窘得抬不起头。
她其实是挺敏感的一个女孩，虽说老师没有责自己，同学的哄笑也并非恶意，但总觉得心里怪不是滋味的。她也想努力，也想学好，可不知道为什么，对于物理，她就是有一种莫名的使不上劲儿的难受。
可现在已经没有回头的选择了，科是她挑的，路是她选的，把牙齿咬碎了都必须继续下去。
“不就几道题吗？”韩誉是永远没办法理解唐夏这种心情的，在他的思想里，学习不是什么多大的事儿，因为他不学。
“错，”唐夏转头看向少年，眼底的认真仿佛一汪清泉，足以倒映出他的迷茫，“韩誉，那是未来。”
这几道题，制约着她的成绩，会影响到高考。
而唐夏希望上一所好的大学。
韩誉没说话，大概是无话可说。
他有时候也知道，自己和唐夏之间，还是有着一定程度的性格差异。
“韩誉。”
“嗯？”
唐夏唤他，两个字说完忽然自己乐了，咯咯咯笑个不停。
韩誉黑脸，“你笑什么？”
女孩的眼睛弯弯的，笑起来特别可爱，仿佛烦恼刹那间消失不见。她抬手捂着脸，白皙干净的手指衬着脸蛋，像漂亮的瓷器一般。
“我本来想说，如果你物理出色那该多好啊，”唐夏低头倒水，额前以及两鬓的碎发垂落，勾勒着精致的侧颊轮廓，“这样我有问题就能问你了，比起问老师，要方便有效得多。”
“不过转念一想，你物理出色这种可能性太低，与其祈求这个，不如祈求我自己，嘿嘿。”唐夏低低笑，眉目如画。
原本韩誉听到前面半段话，脸上线条柔和了不少，可等唐夏后半段话说完之后，少年的脸再度返回黑色。
“你这是看不起我？”
“哪敢呀，”唐夏现在已经不怕韩誉黑脸了，但碍于两人刚和好，也不敢把玩笑开得太大，见好就收，“你要是好好学，应该也很厉害吧，只不过缺少奋斗的目标。”
这解释韩誉勉强还算满意。
“就像齐回，为了把被没收的手机拿回来，也能学好，对吧。”
韩誉点头，却并未作答。
其实他也可以有目标的。
比如……
少年微微转眸，视线里的女孩笑容明媚。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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