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罗老师同意后，唐夏垂着脑袋急匆匆便跑出了教室。
她速度极快，也不敢抬眼，只埋头一路在走廊上飞奔，脸色越来越白。
教室里的课程依然在继续，每天报告要上厕所的人十个手指头也数不过来，这事儿再正常不过，并没有人在意。
只有韩誉轻轻蹙了蹙眉，望着唐夏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好尴尬呀……”
女厕里，孤身一人的女孩十分窘迫，两只眼睛红红的，难堪到了极点。
她自言自语，所幸口袋里备着纸巾，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唐夏现在面临的，是大部分学生时代的女生，都有经历过的一种措手不及——
生理期。
且是毫无征兆突然来临的生理期。
裤子虽然染了脏，但亏得校服颜色偏深，没有显露在外面。
唐夏勉强用纸巾擦了擦，一张脸涨得通红，却开始懊恼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她出教室出得急，书包里虽然有卫生用品，但当时傅寒就在自己旁边，碍着面子她没敢拿。并且，她没有带手机，不然发个消息给于漫或者徐雅瑶，她们现在就能给自己送东西进来了。
这下可好，她被困在厕所了。
唐夏焦急不已，一下接着一下地叹气，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那么乖，为什么就不能偶尔也带次手机来学校。
“机到用时方恨少……”
女孩嗫嚅，额头出了汗，碎发沾在上面，黏糊糊的，愈发令人焦躁烦闷。
她总不能一节课都蹲在厕所间，而且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唐夏咬咬牙，决定还是暂时回班级。可……转念一想，自习完了就是出操，中间是没有课间休息的！
她整个人都懵了，恍恍惚惚，感觉活了十几年，从未如此刻这般挣扎过。
到底是出去……还是不出去呢……
“唐夏？”
正悲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试探的叫喊。
那声音很轻，夹杂着三分担忧，七分……不好意思？
唐夏一惊，突然反应过来。
“韩誉？”
他的嗓音她太熟悉了，熟悉到那少年低低吁出一口气，她都敢确定门外站着的，就是韩誉。
“是我，”韩誉站在女厕所门外，素来淡定自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与踌躇，“你方便不方便，出来一下。”
“……”唐夏噎，红着脸不敢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我……我不太方便啊……”
韩誉也是一噎，面颊呈现出不自然的绯红来，将他原本白皙精致的俊容多增添了几分……可爱？
“你不方便也得出来，”少年的声音闷闷的，“我进不来。”
唐夏瞪大眼睛，惊异道：“这是女厕所，你要进来干什么？你去隔壁啊。”
韩誉低头看着被自己紧紧捏在手心里的一包……用品，气到说不出话来。
“出来。”他的暴脾气说来就来，语调一下子冷了，两个字掷地有声，不容反驳。
唐夏肩膀一颤，哆哆嗦嗦就开始收拾自己，弯腰捂着肚子不情不愿地出了厕所。
男生永远不懂女生的苦……就像韩誉，他永远也不知道自己如今走出厕所，已经用尽了毕生的坚强与勇气。
唐夏一个人默默念叨，走到门口后，还没来得及抬头，视线里就出现了一只漂亮的手。
漂亮的手里还非常违和地捧着一包粉色的、日用的、24cm的、纯棉透气的……生理期用品？！
唐夏的下巴都差点掉下来！
“拿着，”韩誉特别尴尬，但哪怕这尴尬快要将他淹没，他也仍然孤傲地挺着脊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进去。”
麻痹自己，麻痹自己……
少年不停在心底给自己打气：这是一屉小笼包，不是女性卫生用品，绝对不是。
唐夏讷讷接过，却还沉浸在巨大的冲击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韩誉忍无可忍，两手把住她肩膀，干脆直接将女孩的身子给转了过去，一推推进了厕所间。
然后韩誉以从未有过的狼狈姿态，逃窜着离开。
唐夏大概用了几分钟缓和，才慢慢接受了现实。
我的天哪……韩誉是去小卖部买了这玩意儿吗？
关键他怎么知道她突然来了生理期？
唐夏阵阵眩晕，来不及多想也不敢多想，只急急忙忙用上后，小跑着回了教室。
班级里的同学都抬起头来看她，然后再见怪不怪地低下头去，继续执着于练习题。
她暗自松气，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心还在砰砰乱跳。趁着大家都没再将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唐夏低着头，偷偷转了下眼珠子，拿余光小心地去瞥韩誉。
不看还好，一看唐夏差点笑出来。
韩誉的脸竟然是红的！
甚至，从唐夏这个角度看过去，窗外的暖阳恰好打在少年的位置处，流动的光线衬托着他莹白如玉的肌肤，那泛着点点粉红的耳垂，直叫人看得呼吸一窒。
原来韩誉脸红，是这样的。
连颈项、耳垂、鬓角都呈现出可爱的红晕来。
唐夏又惊又喜，为这一发现而略生雀跃。
下课后，例行出操，唐夏在出操结束时跑去体育馆找韩誉。
彼时他正在认真地训练上篮，精瘦的身材，被宽大的T恤衫完全笼罩。
韩誉看见了唐夏，但反常的，他没有立马就跟她打招呼，绷着下巴走过去，等站定下来，才道：“怎么了？”他说话的时候眼睛平视前方，并不去看唐夏，好像避开女孩的视线，就能让他忘掉之前的尴尬一样。
偏偏唐夏现在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了，难得能看到韩誉这副模样，她乐得多逗弄逗弄他。
“你去小卖部买的吗？”
“……”
“小卖部的阿姨是什么表情啊？”
“……”
“你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个？”
“……”
唐夏越问越开心，丝毫不见一个小时前的窘迫。而对面的少年脸越来越黑，开始莫名后悔自己的情商太过高了。
“你是不是——”
“唐、夏！”
女孩喋喋不休的问题被少年强行打断，他咬咬牙，眯着眼睛俯下身子，脸蛋凑到唐夏面前，恶狠狠道——
“你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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