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泰山崩于前也始终保持面瘫脸的秦远，被排长这句话直接弄得结巴了。
“没……没有……”
“一个城市的吧？人家姑娘几岁啊？你们认识多久了？”
排长勾着秦远的脖子，慢慢往寝室去，屁股后头还跟着七八个想偷听八卦的男生，人人贼眉鼠眼。
“排长……”秦远挠挠头，不知从何说起。
“别紧张别紧张，逗你玩呢，”排长瞥一眼秦远，被他纠结的表情给惹笑了，乐不可支，“不过说句老实话，你那小丫头如果真能等你两年，那也是有福了。”
“嗯？”秦远愣，不明所以。
排长笑而不语，往他胸膛上捶了两拳，激励道：“加把劲，你是个好苗子。”
“排长，嫂子就是等了你两年吧？”
回了寝室，有个男生扒着排长的床头，好奇问。
秦远坐到角落，摘了帽子，一边脱鞋一边看向话题中心。
排长得意地晃了下脑袋，“差不多了，所以把你们这群泼猴带上路之后，我就要退伍回家种田讨老婆啦。”他是小县城里出来的大学生，如果当初没有选择当兵，再有半年就该毕业了。
时光将当初那个青涩的毛头小子养成了满口糙话的铁汉。
“你要走啊？”有男生舍不得，虽没明说，但寝室里的氛围陡然便压抑下来。
排长的性子比较烈，一巴掌拍在那人后脑勺，骂道：“要是你们再不争气，我他妈连退伍都退不了！”
秦远转过头轻笑了声，不去管那边的嬉笑吵闹，端着脸盆出去洗漱。
虽然平日里女兵的训练区域和他们隔开了一段距离，但是浴室的话，男女是相对而造的。秦远从寝室过来，必须要经过女生浴室，也会经过部队里一块用来栽种瓜果蔬菜的田地。
那田和女生浴室中间仅有一条窄窄的小河，寻常的时候并不会有人出现，今晚倒是奇怪，秦远不经意间转眸，竟然看到有两道人影出现在河畔。
汇演结束得还算早，但夜间气温依旧低，他穿着黑色背心和平角短裤，两腿冻得直哆嗦，所以一路上走得急，没有做过多停留。
直到——
“晓芸，你别再哭了，咱们换一个男生喜欢不行吗？”
秦远听到动静，下意识扭头。
两个女孩坐在河边，因为地势低，都只露出了半个脑袋，以及夜幕下黑乎乎的背影。
“我不，我就喜欢他，新兵里就秦远最厉害了，不喜欢他喜欢谁？”
无聊甩着手里毛巾的秦远一怔。
“他有女朋友了！”其中一个女孩很是无奈，“刚刚在礼堂你也听到了，死心吧。”
“有女朋友又怎么样？”覃晓芸抹掉眼泪，吸吸鼻子发狠道，“等他退伍要两年，两年的时间，谁说得准？”
指不定人家就交了新的男朋友，或者秦远把人家给忘了，一切皆有可能。
“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
覃晓芸是倔脾气，哭完了心里舒坦了，又干劲十足起来，“值得啊，”她一扬脖子，干练的短发飞出利落的弧度，“秦远那种才叫真男人，要不是他在，我早就做逃兵了。”
邱秋说不过她，一边摇头一边起身，“算了，等你吃了苦头跌过跟头，我再劝你吧。”
秦远站了半分钟，一见那两个女生欲要往回走，连忙把毛巾搭到肩上，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儿。
覃晓芸和邱秋没看到，抱着洗漱用品慢慢朝着反方向去。
秦远跑出十几米才敢转头，确认对方没发现自己，擦了擦脑门上的虚汗，长出一口气。
其实那个覃晓芸，他接触过两次。
一次是刚到部队那会儿，他高原反应被抬进医务室，后来恢复不错准备离开的时候，几个男生架着个软绵无力的女孩进了来。
那个女孩就是覃晓芸。
她当时极其闹腾，和秦医生说的“哭着喊着要回家”一模一样，眼泪鼻涕流了满脸，就差跪下给排长连长磕头了。
秦远看不下去，冷冷甩了她一句——“你以为部队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别拿当兵是儿戏。”
覃晓芸原本就身体难受，还被一个压根儿不认识的男生莫名其妙骂了一通，感觉自己更委屈了。
还有一次是负重越野，男女兵按等人数划分，覃晓芸刚好在秦远这一队，但因为打背包不熟练，才跑了一公里，被褥就散开了。
这是集体项目，连长说了，最后一个抵达的人是哪一队的队员，哪一队就一起受罚。
秦远觉得，如果覃晓芸一路背着散开的被褥回去，十有八九会是最后一名。
“你！过来！”
覃晓芸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干嘛？”女生跑过一公里，呼吸开始不畅，她虽然想恶狠狠地瞪秦远，但目光却没有半点威慑力。
“行李解下来，重新打背包。”
尽管覃晓芸还记着上回的仇，但秦远很明显已经不认识她了，语气严肃而凝重。
“不要，会浪费时间的！”
秦远恼，一把扯过覃晓芸的背带，直接就把她给拽到了身后，“这是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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