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弟弟。”她声音很轻，带着点沙哑，“比我小五岁，我们一起进的第九区。”
叶惊秋没打断她，静静地听着。
“三个月前，他在一个医院类的故事型副本里出了意外。”星野的指尖用力掐着桌布，指节泛白，“被NPC拖进了停尸间，等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只剩一口气了。”
她顿了顿，像是在平复翻涌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他没死透，但也跟死了差不多，每天就躺在疗养舱里，靠营养液吊着命，全身机能都在衰退，医生说……没有奇药或者系统的高级道具只能靠医院的疗养仓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她的声音抖得厉害，眼眶微微泛红，却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我跑遍了第九区所有能找的地方，问遍了所有可能知道线索的人，才听说幸运盒子里可能有那种道具。”
星野抬起头，眼底的炙热终于有了清晰的落点——那是绝境里仅存的希望，“只要能拿到道具，他就还有站起来。”
她看着叶惊秋，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审视和探究，只剩下纯粹的恳切：“我知道这么问很唐突，也知道你可能不信我，但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深渊公会那些人盯着你，是想祸水东引，逼着你去他们公会寻求帮助，我跟着你，是想知道……我弟弟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咖啡馆里的暖光柔和地洒在两人身上，空气中的咖啡香似乎也淡了些，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沉默。
叶惊秋看着星野泛红的眼眶，看着她眼底那点摇摇欲坠的希望，想起自己追查父亲下落时的执拗，心里忽然有了点异样的感觉。
她终于轻轻开口，声音平静却清晰：“我开出来的不是那种道具。”
星野的瞳孔猛地一缩，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脸色唰地白了下去。
“是基础属性强化。”叶惊秋补充道，“提升了一点速度和耐力，仅此而已。”
叶惊秋还是撒了谎，没办法想在这个游戏生存下去她没办法那么轻易相信这些人。
星野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她低下头，肩膀轻轻颤抖着，那点刚刚燃起的希望，好像在这一刻彻底熄灭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用一种近乎呢喃的声音说：“……这样啊。”
语气里的失落，连隔着一张桌子的叶惊秋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两人的谈话到此结束。
叶惊秋离开了，咖啡馆的门在身后合上，还维持着低头的姿势，肩膀的颤抖像被风揉碎的叶子，细碎而无力。
叶惊秋站在台阶下回头看了一眼，玻璃门映出星野单薄的剪影。
她收回目光，转身往核心大厅的方向走。
晚风带着第九区温和的风吹在脸上，叶惊秋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捏着咖啡杯的微凉。
她无能为力，也没法帮她。
将脑中的东西搁置，叶惊秋准备去她早就准备去的地方。
核心大厅永远亮着冷白的光，悬浮的信息屏在头顶缓缓流动。
前台的守界人零还是那副没有表情的样子，白色的制服衬得她像个精密的机器人。
“有事。”零的声音平稳无波。
叶惊秋站定在台前，声音清晰：“我要举报。”
零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是在调用后台数据：“请说明副本名称、被举报对象及具体行为。”
“副本名称古宅惊梦，被举报对象是副本内NPC，小少爷与管家。”叶惊秋顿了顿，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在副本第三阶段，小少爷和管家言语侮辱，为了保护黄泉游戏内部和平我觉得它们必须受到惩罚。”
零沉默了一会像是确定自己没听错，目光有些深沉：“最右边的青铜门链接投资处，你的需求我帮不了，你可以去那里询问那里的人。”
叶惊秋倒是惊讶了一下，她老爸日记里写过可以投诉，她以为这里就能投诉，谁知道竟然有专门处理的地方。
叶惊秋眼神带着好奇，神情坦荡无比地问道：“这里不能举报吗？我看刚才你有想处理我的事情啊。”
她换了个角度询问，想知道这个投诉处有没有种可能跟她老爸有关。
零看了她一会最后还是说了，“以前有人总来我这举报，后来就单独成立了一个部门。”
叶惊秋：“……”
不知道怎么的她怎么有点觉得可能是叶明河同志呢，
她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人叫什么啊？”
零手指在虚空飞快跳动，一边操作一边说：“无可奉告，我们需要保护玩家隐私，好了我把投诉处的青铜门权限打开了你可以去了。”
叶惊秋看在这里问不出答案也不过多纠缠就朝他指的地方走了过去。
等到来到投诉处叶惊秋再一次感受到了游戏的震撼。
青铜门后并非想象中的冰冷科幻的房间，反而像个被时光遗忘的旧书房。
墙面上没有悬浮屏，取而代之的是顶天立地的木质书架，深棕色的木板被岁月磨得发亮，架上整齐码着泛黄的纸质卷宗，标签用墨笔写着“副本名称-举报记录”，字迹有的工整有的潦草，边缘还沾着细碎的墨点。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松烟墨香，混着旧纸张特有的书卷气，与核心大厅的气味截然不同。
正中央摆着一张宽大的黑木桌，桌角嵌着块铜制铭牌，刻着“投诉处-陈九”。
桌后坐着个穿灰布长衫的老人，头发花白却梳得整齐，鼻梁上架着副细框老花镜，正低头用毛笔在纸上写着什么，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轻响，在这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听见脚步声，老人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浑浊却锐利，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
他没像零那样公式化地问，只是放下笔，指了指桌前的木凳：“坐。”
叶惊秋依言坐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裤缝。
这地方不像游戏里了，反而给她一种压迫感……
“举报？”老人拿起桌上的紫砂茶壶，给她倒了杯茶，茶汤琥珀色，飘着若有若无的茶香。
“是。”叶惊秋定了定神，重复刚才的话，“副本‘古宅惊梦’，NPC小少爷与管家在副本里行为恶劣对我这种落魄少女都能骂的出口，简直是有违有违黄泉游戏大家庭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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